无法抑制的嫉妒像滚烫的油锅,卓英爵感到自己就在这油锅里被烈火烹着,身心受到史无前例的双重摧残。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向这女人求一只舞而歇斯底里,几乎失去理智。
可他偏偏又不愿放下他高贵的自尊,于是他的渴望全都变成了尖锐的刺,残暴的刃。
叶微澜美目瞠然,黑暗中如夜明珠般的明眸闪动着怔忪。
“等着和您跳舞的女孩数不胜数,您要什么样的没有,我哪儿配和您共舞?”她转而眼神轻佻,如柔荑般的手向他身下试探,“我只配做我该做的事……”
卓英爵一把狠攥她的手腕,声音沙哑愤怒:“我现在要的不是这个你听不懂吗?!”
“但我今晚跳够了,不想跳了。”
“不行!”他眼神凶猛如欲壑难平的饕餮,“你不照做我就砍断你的腿,让你从此成为残废!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和他跳!”
叶微澜心里恨得发苦,此刻她反而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心智暴戾恣睢,行事反复无常。上一秒他还对她轻视嫌恶,下一秒就会霸道地将她独占,不许任何人觊觎染指。
叶微澜不敢再忤逆他的心意,她真怕这么下去会彻底刺激疯了他,这邪肆如恶魔的男人保不齐真会把她的腿砍下来!
幽迷的黑暗中一束冷月华光照进静谧的客厅,僵涩的舞步踏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仿佛是天地间仅有的声音。
他们相拥共舞,没有音乐,没有旋律,唯一的节奏在心里,疯狂的心跳如汹涌的海浪翻覆。
卓英爵将她抱得很紧很紧,她无法自在地翩然起舞,然而他只觉仅仅是这样,便足够了。
他想要的他得到了,哪怕没有那么光彩绚丽他也觉无比满足。
叶微澜被他的肢体操纵,不过是胡乱踱着零散的步子,根本算不得什么跳舞。
思绪,浮浮沉沉。
上一次她和他共舞还是两年前的豪门舞会,他对她温柔得无所不至,深情得望穿秋水。虽然深知是假,可那时的卓三少真是令她痴迷,只觉花好月好什么都好,眼里是他,心里也是他。
如今事过境迁,她再以旁观者身份回想,只觉那时的自己真是活该。太完美的男人不是骗子还能是什么。
卓英爵的拥抱很深沉,像夜色笼罩的无尽海洋。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像有千丝万缕的苦涩在心间低徊,却无处宣泄,只能埋葬在内心深处化作一方绝望的孤坟。
叶微澜的心跳不自觉空了半拍,呼吸发窒。
可很快她又冷静地整理了神思,将那一丝如烟雾般虚无的怜悯挥散彻底。
这男人是魔鬼,魔鬼怎值得同情?
魔鬼就应该回到属于他地方——无望的地狱。
今夜,她仍要承受他的狂野与炽热。
“要知道,我从没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过,你是头一个。”他笑意戏谑,双臂有力地将她抱住。
她早已对他心死,可他信口开河的谎言还是刺痛了她的心。
“那是因为……您醉了……”她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我的人生一直醉着,反而是你,让我越来越清醒。”
卓英爵的眸光在暗夜中邪魅雪亮,如引人堕落的幽灵,于纵情欢谑之间便能将她彻底吞噬。
“叶微澜,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
卓英爵带人血洗ka地盘的事像一颗核弹,炸得彭家人仰马翻,天昏地暗。
彭董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而且他向来重男轻女将彭景仁当做自己唯一的接班人,哪怕他再不济他也要扶植他,只因他是他仅有的儿子。
可如今彭景仁已经被废了,胳膊被折断成了残疾不说还断子绝孙,这种人是再没有继承ka集团的可能了。
彭夫人终于被打击得一病不起,而彭董也是痛心疾首,发毒誓要让卓英爵拿命来偿。
整个彭氏上下只有一人不怒反笑,心中窃喜。
那就是二小姐彭景蔷,当她看到彭景仁像坨扶不起的烂泥倒在病床上的时候,简直喜上眉梢,喜不自胜!
“如此一来您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了,董事长就算有心偏袒也没办法了。”
这天的彭景蔷心情大好,正坐在自家豪宅花园里的白色秋千上边荡悠边抚摸着怀中的布偶猫。身边的心腹女秘书又是伺候水果又是伺候茶的,也是喜滋滋的。
“卓三少还是下手太仁慈,当初就该一枪毙了他干净。”彭景蔷冷哼了一声。
“杀了人这事儿就难办了,我倒觉得这尺度正好,既让他苟延残喘又不会碍着咱们的事,简直不要太完美。”
“嗯,说得也是~”彭景蔷慢悠悠起身将手里的猫丢给女秘书,“一会儿我爸就从医院回来了吧?今天好不容易能逮着他人我得好好跟他聊聊。”
女秘书面露忧色:“董事长能同意您的计划吗?”
“只要有利可图他就能同意,父女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他么。”
彭景蔷说罢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花园。
半小时后,彭董的豪华宾利座驾疾驰进彭家大宅的庄园中。
自打儿子出事后,他这两天焦头烂额诸事缠身基本没怎么睡过。
彭氏在y市起家,后来在s市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成为了商业界的四大家族之一,与德恩各管一方,实力不相上下。
可现在家里人有两个倒下了,他不但要顾及家庭还要打理集团生意,难免觉得筋疲力尽,力不从心。
而打破他人生和谐的人正是卓英爵!彭董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气的睚眦欲裂,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他挫骨扬灰!
彭董正在书房里犯愁,彭景蔷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一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彭董就气不打一出来。
“爸爸您这两天为了我哥的事奔波操劳太辛苦了,女儿过来看看您。”彭景蔷摆出一副大孝女的样子,满目关切地道。
“是来看我还是来看我累没累死?家里出了事儿我看你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啊。”彭董冷嘲。
“哪儿有!您看我这眼睛肿的,昨晚哭了整整一夜呢……”
“景蔷,我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哥虽然不顶事了,可就算如此家里的生意也落不到你头上。”
彭景蔷一听这话怒上心头,可她还是极力管理着表情低三下四地道:“爸,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对我也信不过。但这无妨,身为女儿我只想为您排忧解难。”
“你?排忧解难?”彭董不屑地打量着她。
“是,我有办法帮您报复德恩。”
“说说看。”彭董挑了挑眉。
“把我嫁给卓英爵,让我成为德恩集团的总裁夫人。”
“你说什么?!”彭董勃然震怒,扬手就扇了她一嘴巴,“不孝女!你母亲还病着你哥又被卓英爵那畜生伤成那个样子你竟然还想嫁给仇人当老婆?!你是不是疯了你!!”
彭景蔷捂住脸满腹委屈:“爸……我这都是为咱们ka的未来着想啊!”
“ka的未来……我看你眼里只有你的荣华富贵!”
“现在哥那个样子是指望不上了,您又累出一身的病……如今的ka看起来强大其实内忧外患就没停过,您别以为我个女儿家不知道您心里的苦啊!”
彭董一怔,没想到她这个女儿看事情竟然这么通透了,属实令他大出所料。
没错,现在ka的情况表面看尚可,然而从彭景仁事件开始集团就已经陷入不安与动荡。
这个节骨眼他心里清楚,并不适合与德恩为敌。他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在侧,可卓威森却有三个儿子且个个年富力强,他孤军奋战恐怕实难跟德恩耗下去,必须做深一层的打算。
但是他很了解卓威森,他们两家表面看着还算和气,实际上却是针尖对麦芒。他曾经还真有意把彭景蔷嫁进德恩,可卓威森根本不同意,他不点头这事儿就得告吹。
见彭董皱眉沉思,彭景蔷看出这事儿有戏便趁热打铁道:“只要我能如愿嫁进德恩,以后咱们父女俩里应外合,还愁不能把德恩产业攥在掌中吗?只有进入他们家族的核心才能有击败他们的可能啊。”
“可卓英爵不好对付,他爸更是个奸诈的老狐狸,你怎么说服他们接纳你?”彭董忧思重重地问。
“呵,女儿自有妙计。就冲着我哥这件事他们就必须接纳我。”彭景蔷眼眸中闪动着豪奢的光芒。
“你以为我没派人查过?卓英爵那小子早就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没有痕迹那就制造痕迹,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总之他们做了亏心事夜里自然怕鬼敲门。卓威森能走动今天怎么会没什么黑底?要是引来警方调查的话保不齐会扯出更多烂事儿。”
彭景蔷所言令彭董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论计谋胆识这女儿竟远在彭景仁之上,看来是自己以前小瞧她了。
……
从书房出来彭景蔷便开心得合不拢嘴,佣人一路见到她都不免诧异。乌云密布般的彭家难道还有什么值得这二小姐笑出来的事吗?
当彭董同意的她计划的那一刻,她只觉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
她爱了卓英爵整整八年,八年前名媛舞会,她遥遥一面就对这位风华无双的俊美少年一见倾心。
当年她没能和他共舞,但她终将弥补这遗憾!
“二小姐!二小姐!”女秘书拿着手机急匆匆跑过来,“不好了二小姐!”
“什么不好了,哪儿哪儿都好哪儿有不好?”
“您看这个!”
女秘书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她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却霎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