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英爵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卓威森的用心险恶——你有能耐把人弄进来,但却不一定有本事把人留住。就算叶微澜能呆在德恩宅邸,以后也有的是荆棘丛生的险路等着她走。
他不禁心生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本来他留叶微澜在德恩是为了保她周全,但如今看来似乎是给她换了个战场。在外面好歹死得干脆利落,到了这里恐怕每天都会活得生不如死。
且卓威森有句话说得不错,这个家族始终都是他说了算。不仅如此,在德恩集团他仍然位尊势重,只手遮天。而卓英爵说到底都是他的儿子,哪怕是九锡宠臣也仍逃不过一个臣字。他若想留下叶微澜就要控制他的一切想法,最起码在这里他必须禁欲。哪怕他对她的渴望在发疯地燃烧他也只能强行将它熄灭。
卓英爵从茶室出来独自走在冷清的走廊里,他扶着墙痛咳了几声,捂在胸口的手无声地抓紧。他深谙卓威森的手段,最擅长的就是巧立名目,借题发挥。如果下次再让他抓到什么把柄他一定会把叶微澜撵出去,若真的惹怒了这个男人他会做出怎样毁灭性的举动根本无法预测。
此时花园里,叶微澜仍然在闷头扫雪。昨夜下了整整一宿,今早德恩庄园里雪积压得便如同滑雪场一般,又厚又密,莫说到太阳落山,就是让她再扫两天她也够呛能扫完。
该死,这把真是被卓英爵害死了!她心里已经骂了他千遍万遍,恨不得点把火把整座宅邸烧成灰烬才解气。
早晨叶微澜醒来时惊愕地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还被那恶魔抱在怀中,当时吓得她以为自己得了梦游症,心想这到底是得多难耐她才会在睡着了跑到这儿来了。
她当时下意识查看自己的身体,还好,身上的衣服完好无缺,他没碰她,就只是这样搂着她睡了一觉,如此止乎于礼,简直可说是格外开恩了。
之后,她就被罚清扫整个后花园,理由是什么就不用赘述了。
叶微澜不禁心里讶异,她总觉得卓威森在卓英爵的卧室里按了摄像头且实时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若不然怎么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他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趴门缝了吗?
就在她浮想联翩时,卓英爵竟同样拿了只扫帚走过来,二话不说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就开始扫雪。
“您……您这是做什么?”叶微澜看傻了眼,一时不知所措。
“陪你一起。”卓英爵声音颤抖,似乎还想咳嗽却强忍。
“你疯了吗?你身上有伤昨晚还高烧39度!你是要作死吗?!”叶微澜气结不已,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了,“你还嫌坑我不够多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卓先生会拉我给你陪葬的!”
“那敢情好,你跟我搭个伴儿省得我走得太孤单了。”卓英爵轻咳了两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会错意,他总觉得只要他虚弱并自虐似乎就能从她那儿得到关心。哪怕似是而非,若有若无,他也莫名地内心得到了满足。
叶微澜怔然半响,竟一时心潮澎湃。这哪儿还是她认识的卓英爵?简直判若两人!卓英爵怎么可能有这种热心肠,那男人做任何事都居心叵测,她不屈服他便想法设法地折磨他,怎么会突然变得好心?
“您养尊处优的干不来这种粗活儿,还是算了吧。”她强压抑着心悸轻声道。
“凡事都有第一次。”卓英爵轻咳了两声,虚着声音狡笑道,“叶微澜,我这第一次给你了,你必须报答我。”
“但我是因为您才受罚的。”叶微澜皱眉,果然他不会无故发善心。
“我不管……咳咳咳……我连生病都是因为你你必须……咳咳咳……”
“您别说了我知道了。”她真是又好气又想笑,想不到平常八面微风的大总裁竟然也有像个孩子一样使小性的时候,瞬间她只觉心里某颗被拧死的螺丝松动了一下,不过还不至于让她那颗被仇恨禁锢的心完全散架。
不得不说,卓英爵这人要么不做,要么一出手干什么都像模像样,他虽然病着但到底是个大男人有力气,且三五下就掌握了扫雪的要领,做起来竟要比那些宅邸里的佣人还要得心应手。
叶微澜劝不动他,管家佣人们来劝也劝不动。可他们谁也不敢上手帮着干,因为卓威森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帮必须让她独自完成。
“天啊!我莫不是在做梦吧?!”卓焕榕站在窗前往外望,震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叶微澜这是能让德恩总裁下地干活儿,这女人真是太有本事了!”
卓威森在旁不动声色,漠然得好似卓英爵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卓先生,三少爷昨晚发了高烧,这么下去身体会抗不住的,要不然我看就……”洪秘书刚见卓英爵状态很差,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不用管他,随他去。”卓威森冷漠地翻动着手中的书,“他为了个女人这么轻视自己别人又何须重视他?我已经不想再费精力在这是无聊的琐事上了。”
“卓先生!卓先生不好了!”管家惊恐万分地跑进来急得满头大汗,“三少爷……三少爷他吐血了!”
……
就在今天,本来舒舒服服在瑞士度假的雷冕被泰国那边生意的负责人一个电话请到了曼谷的分公司。此刻他正与杀手集团的负责人相视而坐,房间中气压地得令人呼吸困难。
“你说什么?桀骜杀掉了你手下的五名杀手?”雷冕震惊地瞠目,额角崩出突兀的青筋。
“是,昨天凌晨,雷少冲进公司杀了我的五名部下。”泰方负责人操着蹩脚的中文皱眉摊手,“都是一枪打中了头,下手干净利索,连一句让他们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为什么杀他们?就这么没头没尾连个说法都没有?”
“我事后调查了一下,发现他动手杀死的人都是参与了那场纵火案的人。他先抓住了帕西,从他口中逼问出了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后就把他们都杀了。”
雷冕听完身形一震,只觉泰国三十几度的天气冷得让他发抖。
“雷先生,雷少二十岁时我们就跟着他做事,虽然我们是下属但好歹也为雷家卖了不少力。雷少这次无缘无故下这么狠的手……说实话,真的让弟兄们有些心寒啊。”
雷冕赫然震怒,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脑中炸痛,浑身的血浆都快沸腾了。
“你放心,那些杀手兄弟的身后事我会处理,这件事我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