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全身都冷却了，连同那可尚还有一丝活气的心也冷彻到了底。

浴缸的水渐渐注满，她整个人泡在冷水里冻得瑟瑟发抖，就像在受着残忍的酷刑，却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

卓英爵恶狠狠地掼下金色的淋浴头，激得水花四溅。

“这回还累吗，醒了吗？”

“醒了。很清醒。”她低哑着嗓音回答。

“清醒了就回答我，今晚你原本有机会让雷桀骜带走你，你为什么不跟他走而是选择留在德恩宅邸？”卓英爵磁性的嗓音也是暗哑的，像被火燎过一样。

“我有我的原则，我既然和您签了两年的契约就会履行上面的职责。”叶微澜颤巍巍地身子又矮下去半截，她连蹲的力气都没了，此刻只好跪在浴缸里。

“谎话连篇！！”

卓英爵蓦地双眸暴睁，将她的人凶狠地按进冷水中。这逼近死亡的窒息感窜入她的咽喉，她这才浑身的神经都调动了起来，开始拼命地在水中扑棱着，挣扎着。

恍惚中叶微澜回想起了她“重生”后与卓英爵在s.king会所的那次不愉快的初见。他在洗手间里也曾这样残暴地企图将她溺毙，只为洗净她脸上的脂粉。

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他和她的关系竟然回到了最初，那个最恶劣，最狼狈的时光。还真是虚无荒诞得可笑。

眼见叶微澜的挣扎渐渐无力，卓英爵终于松弛了手掌的力道，拽着她的后领将她从水中抽离。

“让我来揭穿你这张装无辜装可怜的虚伪面具吧。”卓英爵用力攫住她的下颚，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因为你自己很清楚，跟着雷桀骜你活不长久，雷冕不会允许你这种女人出现在他儿子身边，更恨你让雷桀骜从此心中有了羁绊和牵挂，有了人情味儿，恨你让他那把用得衬手的冷兵器成了一颗优柔寡断的痴情种！所以只要你出去，他势必会再次向你动手，无所不用其极地让你从世界上消失！”

叶微澜惊愕地瞪大双眸锁住他冰山般苍冷的面靥，眉心耸动。

“所以你选择留了下来，把我这儿当成救命的避难所，当成能为你挡风遮雨的避风港，我说的对吗？叶微澜！”

“您都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叶微澜眸光无限地黯然下去，她心力交瘁实在懒得解释，更何况卓英爵这人一发起火来情绪就躁狂，想法就极端。她说什么都是枉然。

卓英爵心痛如绞，他还以为她会辩解，会哭着说不是这样，可到底还是他想入非非得太过。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女人，他还能期望得了她什么？

“叶微澜，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卓总……”叶微澜定了个神，淡漠一笑，“当初逼我跟您签契约的人是您，强行抓我回来把我留在德恩的是您……一次又一次，救我于危险之中的人更是您。我没求过您保护我，也没想过拿您的家当避风港，如果您不想看见我或者想让我死，大可放我出去由着我自生自灭，何苦像现在这样……”

“闭嘴！”卓英爵冲她厉声咆哮，双目充血。

“说到底……您只是怕自己输给我。”叶微澜露出一个邪艳的笑容，“您怕有人捷足先登，先占有了我的心。那样我的心里就不可能再装下您了。”

被戳中软肋的卓英爵眸光一震，随即用更歹毒的笑回敬：“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激怒我让我放你走？想都别想！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别院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囚禁你一辈子？！”

“恨我想走的人是您，恨我赖在这里的也是您。卓总……求您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您才满意？怎么做您告诉我我照做还不行吗？”

卓英爵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做他才能满意，怎样他才能放过她。

或许只有一个出路，就是她的心里有他，且只能有他一人。

然而偏偏这条路却成了唯一的死路，因为叶微澜不可能爱上一个害得她遍体鳞伤，家破人亡的仇人。

卓英爵缓缓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抱我。”

叶微澜怔忪半响，见他这表情不是戏谑更不是玩笑，便只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张开纤细的双臂去拥抱他。

她连拥抱都是有气无力的敷衍，根本没走心。

他不禁盛怒，在她耳畔阴狠地发令：“抱紧！”

她缩了缩瘦弱的手臂，只觉他的身形太高岸挺阔她抱不过来。

“不够！”

“那要怎样才足够？”

“雷桀骜抱你抱得有多紧，你就要抱我有多紧。”

叶微澜失声苦笑，原来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这个。真是个占有欲强到扭曲的魔鬼！

她用尽全力地抱他，虽然她觉得这也不够，可再大的气力她此刻也使不出来了。

“吻我。”

叶微澜怔忪半响，只觉他的语气肃杀决绝，绝非戏谑的玩笑。

她犹豫，再犹豫，最终如他所愿，蜻蜓点水般一片轻薄的吻落在他冰冷的唇间。

卓英爵心脏狂跳，眸间氤氲起迷蒙的水雾。他张开双臂回应她的拥抱，将这来之不易再次升华……

她从未主动抱过她，这是第一次。

她亦从未主动吻过他，这也是第一次。

即使这所谓的主动离不开他的施压与威逼，他也觉得心里扳回了一城，他还没有被雷桀骜比下去，最起码他有过的他此刻也得到了，他求而不得的，他都垂手可得！

“叶微澜，活下去的代价变大了。”卓英爵终于肯归还给她呼吸，冷蔑鄙夷地笑着，“我说过，忤逆我，背叛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既然没有选择雷桀骜而选择留在我身边，你就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当然知道，原本她选择留下就是抱着一颗赴死的决心。

“仅仅只是让你做我的佣人还是太便宜你了。从今晚开始，我不仅要你做佣人，我还要你做我的禁脔。我有需要的时候你就要随时随地出现，为我所用，任我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