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回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最重要的是,这次她也是被卓英爵抱进门的。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总裁先生抱同一个女人进门两次,此女在他心中地位何等之高,可想而知。
还是那个华丽至极的房间,叶微澜靠在床头看着此刻乌压压站了一地的佣人,不禁微微蹙眉十分诧异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卓英爵。
卓英爵深深看定她,朝管家勾了勾手,管家忙麻利地端了个银质盘子上前,双手呈给总裁先生。
“这是……”叶微澜怔怔地盯着他。
“你和我签的契约。”他拿起托盘上的纸张,几下便将它们撕成碎片,“从这一刻开始,废止。”
清脆的声音划破耳膜,可不知为何,叶微澜心里没有半分愉悦,神情也是风轻云淡的漠然。
“不仅如此,从今以后德恩宅邸所有佣人,任你差遣。”
卓英爵金声玉振般的话音刚落,一众佣人齐刷刷地向叶微澜鞠躬行礼,恭敬地称呼她“叶小姐”。
叶微澜脑中忽地恍惚了一瞬,她回想起自己还未出嫁时在叶家,也曾有过这样金尊玉贵的一呼百应。如今竟然有了几分从前的风貌,只是没人知道熬到今天她付出了何其惨痛的代价——那是拿命换的啊。
所以这些不够,远远不够。
这只是个开始,她要利用这一声“叶小姐”把她失去的全都夺回来!
卓英爵见她眼底亮晶晶的,以为她是被他的诚意感动了,内心涌上一阵狂喜。他又命管家把躲在墙角的那两名女佣拽到叶微澜面前。她们吓得脸都白了,头耷拉得极低,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地缝里。
“这两个佣人,以后单独留给你使唤。你是让她们倒泔水擦马桶捡垃圾,或者看不惯开了她们都随你高兴。”卓英爵宠溺地轻轻拍抚她的面颊,“以后你在这里就是和我一样的身份,谁敢对你不敬告诉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两名女佣人吓得魂飞魄散,竟两腿一软双双跪在了叶微澜面前。
“叶小姐!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冒犯到了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的狗命吧!”
叶微澜这才看出来,这俩女佣就是那次她擦地时躲在暗处挖苦讽刺她的那两个,原来那天她们讲的话他也听见了。
只是没想到连她自己都忘了的事他竟然还真真儿地记得,这男人,真是记仇得可怕!
“没关系,你们曾经说过什么,我都忘了。”叶微澜挽唇,宽恕地笑道,“因为我和你们已经不是同样的人了。”
两名女佣登时吓得抖成了筛子,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房间里乌泱泱的人刚撤了出去,卓焕榕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吊着清亮的嗓子在客厅里就开始喊:“叶微澜竟然活过来了?我得进去看看她去!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自杀的人呢我问问她体验如何……”
结果她人刚到卧室门口就与挡在门前的卓英爵撞了个满怀,痛得她鼻子都红了,那滋味就跟撞墙没区别。
“不好意思总裁先生,我没能拦住四小姐打扰到您了实在是抱歉!”沈赫急了额角都浸出汗了,他这个做事果决利索的总裁秘书在这位卓四小姐面前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卓英爵你是不是蛋白粉当水喝啊你?肌肉练得硬邦邦像石头一样干嘛呀!也没人稀罕看你……”卓焕榕杏眸一睁,嫌恶地瞪着他。
“你不稀罕,有人稀罕。而且有她一个人喜欢看我就够了。”说罢卓英爵回眸,邪魅的笑眼瞥向叶微澜,叶微澜霎时羞得双颊腾起红晕,忙窘得别过脸去。
“嗤,真是恶心死人了。”卓焕榕做干呕状推了他一把,“让我进去,我要看叶微澜。”
“我女人难道是观赏动物吗?你想看就看?”卓英爵不满地轩眉。
“探望一下不行哇?!”
“不行。医生说了,她需要静养,不能为不相干的人费心费神。”
“哼!”卓焕榕愤懑地一跺脚,“她是佣人我是主人!我来看望她是抬举她!她不受宠若惊都不错了怎么就费心费神啦!”
“从今天起她不是佣人,而是跟你一样的人。”卓英爵微扬下颚,笑得倨傲而嘲弄,“以后你对她要收起你那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态度,她再也不是你能使唤得了的人。”
“哈……”卓焕榕气得失声笑道,“跟我一样的人?我是堂堂德恩家族的四小姐,卓董事长唯一的千金,你卓大总裁的亲妹妹!她算什么东西,你让她跟我平起平坐你是不是脑子勾芡了你!”
“你要不说你是我亲妹妹我都忘了还有这事儿。”卓英爵星眸弯起迷人的弧度,笑容却是气死人的坏,“不过不妨碍,你是我妹妹,她是我女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卓英爵!”卓焕榕快要气背过气了,恨得直咬牙,“你想让她扶摇直上……你想得倒美!难道你忘了爸爸说过的话了吗?她若想留在德恩宅邸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当佣人!你敢违背爸爸的话信不信……”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嘭”地一声,门在她面前猛地换上了,泼了她一鼻子冷灰。
“卓英爵你混蛋!我一定要去爸爸面前告你的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卓焕榕狠狠踹了门一脚,噔噔地踩着小细跟愤然离开。
刚才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叶微澜已是全部听了去,此刻卓英爵坐回到她身边表情很有些不自在,倒是她却在这时露出善解人意的浅笑,似乎并不将刚刚卓四的话放在心上。
“房间里闷不闷?要不我陪你出去透透气吧。”卓英爵摸了摸她清瘦的小脸,为了缓解尴尬提出了这个建议。
叶微澜轻轻点头,只听话地回了句“好。”
……
卓英爵命沈赫搬来了轮椅,执意要推着叶微澜出去转悠。叶微澜本以为自己终于能走走路活动活动了,却不成想下了床还要坐轮椅,简直让她无语。
“卓总,我是身子虚了点儿可我不是高位截瘫,用不着坐这个吧。”
“傅医生说你要静养,不能费力不能伤神。”卓英爵帮她穿上外套只觉还不够,又拿了条羊绒毯子盖在她腿上,“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推着你。”
叶微澜也没力气跟他计较,只得随他去了。
说转转,不过是在她走了无数次的德恩宅邸里溜达溜达。
卓英爵安静地推着她在宽阔无边的大厅里往前走,她没什么话同他讲,他也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不会找话题。让他搞砸气氛他是能手,让他调剂气氛却比让他做饭都难。
“停一下。”叶微澜突然开口,他忙应声刹住脚步。
“怎么了?”
“这幅画好特别,是卓先生的收藏吗?”叶微澜仰面注视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抽象派油画。这画里描绘的主体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画风太过意识流,是以虽然有种无法言喻的朦胧美,却很难分辨出画中人的容貌,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应该不是,董事长不喜欢这种西洋画风的作品,这应该是前任德恩宅邸的主人留下的遗作。”卓英爵注视着那幅画平静地回答。
“德恩宅邸之前有其他的主人吗?”
“有,不过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家人都死了。这座庄园几经辗转就流入了董事长的手里。”
“都死了?”叶微澜霎时感到脊背发凉,阴风习习。
这时,迎面而来一串冷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