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女秘书震惊底眦目，昏暗中的面色在错杂的灯光下如一张反光的白纸。

“袁秘书你和我在德恩宅邸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用这么惊讶吧。”

沈赫冲她撩唇浅笑，昏昧的光线给他的人更添一种诡谲的神秘。他从容不迫地坐在她面前，优雅地用手势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杯不含酒精的鸡尾酒。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袁秘书你今晚难道要酒驾吗？”沈赫打趣笑问。

“原来这几天给我发信息的人就是你……”袁秘书表情隐有怨愤，嗓音涩哑，“既然都说要约见面了，为什么你连续几天都不出现，偏偏今晚出现了？”

“无非是想看看你的诚意，也正好想看看，我所说的那些证据是不是错怪了你。”

袁秘书恼羞成怒，她咬牙狠狠一拍桌子愤然道：“沈赫！你敢诈我？！”

“袁秘书若心里没鬼，我又怎能诈得了你？”此时沈赫点的鸡尾酒上来了，他端起来悠然喝了一口，露出兴致盎然的神情，“其实我约你来是想跟你谈笔交易，我知道你跟了彭二小姐多年，手里掌握了她不少的黑底……”

“你猜错了，我对二小姐忠心耿耿，手里没有任何你所谓的黑底。”袁秘书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想让我背叛二小姐，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你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彭二小姐的人，你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要想全身而退必然得掌握一些对方的把柄在手，否则一旦东窗事发，你就会成为那个被她甩出去的挡箭牌，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沈赫气定神闲地笑道。

“怎么，三少这是被逼得没法子，开始往我身上动脑筋了吗？”袁秘书眸光一凛，“我再说一遍，二小姐没有黑料。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你不用再说了！”

袁秘书满目怒然正欲起身时，沈赫突然把手机放在了桌上，不紧不慢地笑道：“就这么走了？不想听听看我给你带来的东西？”

她强自按捺内心的惊惶，却无法控制强烈的好奇心。

沈赫笑着将手机靠近她耳畔，她细细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录音，霎时吓得面如死灰。

“你之所以态度这么强硬，是因为你认为你所依仗的彭二小姐非但不会垮台，且她还会成为ka集团独一无二的继承者。你心里的账算得很明白，你知道依靠谁才会利益最大化，才是最优选择。”沈赫收回手机，笑容渐冷，“可我想告诉你，你所谓的靠山马上就要倒了，你说如果我把我现在掌握的证据交给警方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凭这些……也未必能击垮二小姐！”

“但却足以以此为突破口引来警方对她的一系列调查。只要调查开始，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阴谋就会接二连三地被扯出来，到时候彭二小姐能做的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或者……断尾求存。”

袁秘书身形惊惶一震，只觉脚下像地面塌陷了似地向下沉了沉。

“你说，袁秘书你，到时候会不会成为彭二小姐的那截断尾呢？”沈赫的笑极具蛊惑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听他说下去。

“不相信二小姐……难道三少就值得相信吗？”袁秘书放下膝上的手死死攥着。

“最起码，总裁先生很尊重合作伙伴。”沈赫意味深长地笑着，拿起玻璃杯轻轻碰了碰那瓶啤酒，“而且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们家那位大小姐，生气起来可是会杀人的唷。”

……

卓英爵将叶微澜接回s市后并没有直接回德恩宅邸，而是让她暂住在另一栋既宽敞又舒适的别墅中，想让她调整好心情后再接她回去。

其实他心里清楚，德恩宅邸那座修罗战场并不适合生活，可即便如此他也一定要接她回去，这仿佛快要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养在外面的女人是情妇，养在家里的那才是爱人。曾经他的爱人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如今他不想再让叶微澜重蹈覆辙。

“我一直在派人保护着姚沐颜和姚夫人，现在她们很安全，彭坤和彭景蔷不敢轻举妄动。”卓英爵靠在床头温柔地拥着她，这温馨的相互依偎令觉得无比满足，“微澜，之前的事……抱歉。”

“往者已矣。”叶微澜轻声回答，眸光闪动着温钝的光，似有所思，“而且死去的又不是我的父亲，你何必跟我道歉。”

“等这件事彻底平息，我会告诉她我做过的一切，并会尽量弥补她们母女。至于原谅……”卓英爵不禁苦笑一声，“我不求她原谅我，我只求你，原谅我。”

他绕来绕去转了九曲回肠的弯，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为的只是让她高枕无忧地伴在他身边。也许这手段迂回又不近人情，可他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她，不择手段的人啊。

叶微澜难道不懂他吗？她懂。但她却要佯装不懂，做一个永远都看不透他心意的“蠢女人。”

只有这样，她记忆深处那个面目可憎的卓英爵才不会被眼前的这个卓英爵所替代。

“还有，那天在地下室企图将你溺毙的人，我也已经查到了。等我把她除掉，就会接你回德恩宅邸，让你眼不见为净。”卓英爵轻抚她的乌发，眸间划过狠戾的寒星。

“彭景蔷吗？”她戏谑地勾了勾唇。

“一个一个，慢慢来。害过你的人，谁都跑不掉。”

“你不要把四小姐也算在内，她并没想要害我。”

“呵……这次都是因为她才会惹得麻烦不断！如果不是卓曦熠那个混蛋跟我讲条件我会放过她吗？那死丫头就该当一回劳改犯，回炉重塑重新做人。”卓英爵这会儿回想起来仍是气不打一出来。

一听“卓曦熠”三个字，叶微澜的神色顿时冷幽幽地沉到了底。

“你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房间里供暖不够？”卓英爵攥住她冰凉手揉在掌心里，因着他整颗心都在她身上，是以她有任何微妙的变化他都能很快有所察觉。

“没什么，可能……有一点冷吧。”叶微澜干涩地笑了笑，只在他怀里又蹭了蹭，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

夜深了，他仍是一如既往地从背后拥着她，将她柔软的小身板无限圈入怀里。

当他看到她原本光洁的脊背上那一块块殷红灼目的吻痕时，他的心剧烈壮大着，狠狠凿着他的胸襟，就快要把他的身体凿穿了。

“我不会放过他的……这辈子都不会。”卓英爵在她耳畔沉声呢喃，那感情融在暗哑的嗓音里，又是痛，又是恨，更是深入骨髓的疼惜。

叶微澜没回答他，安安静静地背对着他躺着，好像是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幽然在黑暗中飘起。

“他没碰我，我还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