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说什么?”蔡律师电话里的声音都木了。
“怎么?蔡律师是觉得除了自首之外你还有其他活下去的可能性吗?”卓英爵淡而不厌地笑道,“我想你要比我更清楚彭董的手段,你现在跑路了,他到处找不到你一时气急败坏才会拿你母亲开刀逼你现身。他之前找人跟踪你监视你明摆着就是不信你,现在你跑去他面前表忠心,你觉得他还会信你吗?”忽然他语气急转直下,降至冰点,“只要你人一在国内出现,他便会立刻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干净,到时候你觉得你母亲的下场会比你好到哪儿去吗?”
“可、可这是杀人罪啊!如果我自首的话……”
“蔡律师你比我懂法,知道怎样做才会让自己所受的刑法压到最低。”卓英爵冷白的指尖弹了弹烟灰,“你以为有些事你不说就是帮人死守住了秘密,殊不知在人家眼里,守住秘密唯一的方式就是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蔡律师缄口结舌,唯有错乱的呼吸起起伏伏。
“与其担惊受怕朝不保夕,还要拖累自己的老母亲不能尽孝,倒不如破釜沉舟一回,及时止损。”
“我这两天就买回程的机票……但是您能否护我周全?”
“当然,我一定会令你毫发无损。”
“还有……”蔡律师嗓音艰涩地道,“请您……务必救下我母亲!只要我母亲活着我愿意出面指控彭坤!”
结束了通话后,卓英爵眉宇舒然地猛吸了口烟,菲薄唇瓣间一明一灭的光火仿若他此刻难以捉摸的眼神。
他这支烟刚刚吸完,沈赫便在敲过门后从外面走进了办公室中。
“总裁先生心情不错,看来您是已经接到蔡律师打来的电话了。”沈赫微微一笑,笑意耐人寻味。
“老太太怎么样?还配合吗?”卓英爵悠然地身子后仰,指尖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咱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太太当然很配合与咱们合演这出戏引蔡律师去自首。”沈赫不禁叹道,“老太太还说她早就劝过她儿子不要再帮彭董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可他就是不听,这次她希望可以帮她儿子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嗯,他儿子要有他母亲一半明理,咱们也就不用费这么大劲儿了。”
“看来言律师提供的情报果真不假,这个蔡靖最大的软肋就是他的母亲。”沈赫摇头笑叹,“谁能想到这个唯利是图阴险狡诈的蔡大状会是这样一个大孝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只是蔡靖恐怕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刚刚他求过的人,就是抓住他软肋的人。”
卓英爵阴寒冷笑,仿佛已迫不及待看一出好戏上演了。
……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天色已晚,可叶微澜却毫无困意,躺在病床上和身旁的姚沐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窗外雪花纷纷,这个冬天在叶微澜意识里变得格外漫长,她从以一名佣人的身份靠近卓英爵到现在,她成了他爱的人,所经历的跌宕起伏不过是一个寒冬发生的事情,她却觉仿佛跨度了漫长的整整一个世纪。
“微澜,今天是情人节喔。”姚沐颜笑盈盈地提醒她。
“是吗?竟然这么快。”叶微澜眼神幽寂,像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没想到他真的在四天里平定了这件事,还真是说到做到……”
“你说什么呢?”姚沐颜没听清她的呢喃,只是弯起婉柔的眼睛狡黠地笑问,“我是说卓总,他会不会对你有点表示?”
“表示?”叶微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以为然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今天不会来了,更何况我不需要他表示什么,情人节这种节日……我从来都不过,也从未过过。”
“哇怎么会呢?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一定有的是异性追求你,你怎么会没过过情人节?”姚沐颜目光澄净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有些讶异。
叶微澜心头猛地一震,垂目抿唇,静默不语。
姚沐颜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情人节,正是和卓英爵共同度过的。
那时卓三少为了博她一笑,用万千烟花点亮了s市的上空,硬是为她驱散了黑夜,将整个天空幻化成了耀眼的白昼。
他们在烟花掩映下相拥接吻,许下此生最美的誓言。
“墨遥,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那时的卓英爵温柔地揽住她的肩,她甜蜜地依偎着他,望着黑夜里华丽的艳阳,只觉自己便是幸福这个词最好的诠释,“以后每个情人节我都会陪你度过,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的那天……”
叶微澜僵冷地抽了一下唇角,眼底氤氲起阴翳的水雾。
从前,她以为那是他与她并肩的深情,如今回想,不过是他蠢蠢欲动的杀心。
那是她的第一个情人节,恐怕也是最后一个了。因为他让她彻底丧失了爱人的能力,所以这种节日对她而言已毫无意义。
“也不知卓总这两天在忙什么,就算有我照顾你他也不该不来看你一眼。”姚沐颜语气里隐隐有些怨意,替叶微澜怨他。
“沐颜你别说我了,你自己什么时候找对象啊?”叶微澜忙把话题从卓英爵身上引开,“不要成天到晚围着我转啦,你该多出去见见其他朋友,没准儿会有心仪的男人出现呢。”
“我就要围着你转不行嘛?”姚沐颜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你难道要撵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该有你自己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圈。”这两天姚沐颜话里话外透出想要一只跟随照顾她的想法,不免令她有些忧忡,“我既没有稳定工作又前途未卜,你跟我这样的人过于频繁的接触我怕我会再连累你……”
“我不怕,我只怕你不要我,离开我!”姚沐颜拉住她的手近乎恳求地道,“而且我也是有所图的啊,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好开心,感觉心里的乌云像被驱散了似的,?特别舒服特别敞亮,只觉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你是我的希望啊,微澜!”
叶微澜一时哑然失语,没想到全身上下充斥着无望的她竟会有朝一日成为别人的希望。
“至于恋人,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说真的,我如今家里这个情况,自己又丧偶离婚……呵,我已经不奢求还能有人喜欢我了。别人不讨厌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姚沐颜眸色黯然下来,像漆黑的梦魇。
“别这么说,你依然是世人艳羡的姚氏大小姐,还有,不要因为你离过婚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女人的价值不是靠婚姻体现的。”叶微澜深谙她容易胡思乱想亦容易自卑消沉,于是忙扬起眼笑道,“我的沐颜如此优秀,打着灯笼都难找,那些男人想攀还攀不起呢!”随即她又扼腕叹气,“唉!只恨我身边没什么好货,不然真想好好介绍个男朋友给你!”
“你啊快别瞎操心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哎?你别说,也不是一个好货没有,还真有一个!”叶微澜灵动的眼瞳一转,蓦地促狭笑道,“你觉得,沈秘书,如何?”
姚沐颜眼皮一耷拉,满脸哭笑不得的无奈:“喂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好不好?”
“怎么就乱点了!我很认真的好不好~”叶微澜顿时来了精神,兴致盎然地亮着眼睛笑道,“沈秘书高高帅帅,温柔体贴,和你性子相投不说,又是德恩集团总裁面前的红人,年薪百万还有各种隐性收入,有车有房有长腿有腹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简直是就是做老公的最优选择啊!”
“有车有房有长腿这我都认,那个有腹肌你是怎么知道的?”姚沐颜揪住她的话开始打趣她。
就在两个小女人叽叽喳喳的时候,卓英爵与沈赫两人已走到了病房门口,却又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
就在刚刚,叶微澜和姚沐颜之间的体己话全都被大总裁一个字不差地听了去。此刻卓英爵微微歪头回身,用让沈赫发憷的目光打量着他,吓得他大气不敢喘。
如果眼神会说话,那说的话一定是:真酸!
“你在她面前露过?”卓英爵冷冷地从唇缝间挤出三个字。?
“总裁先生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过!”沈赫双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竖起手指发誓了。
“哼,你这ipad一样的身材她都能拿来当卖点,她也够能忽悠的了。”说着卓英爵收起令人的声线,傲然挺胸,“再大,能大过我?”
沈赫尴尬地满脸黑线,还未等回过神来,卓英爵已经拉开了病房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