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烧赤宫，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火光蔓延至漫漫长空，染红了，烧透了。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停下驻足观望，就好像随着赤宫一同被掩埋着的人和事与他们毫无关联似得。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顾小乔的死在凤阙之中没有嫌弃半点涟漪。和她生前的靖国公之女以及德妃的风光身份相比，今时今日，的确太过窝囊寒碜。

当然，对于这些，玉和也只是在得空时感慨一番。事实上她也没有任何机会感慨，因为自赤宫回到甘泉宫之后，她便彻底病了。瞒着除了耶律瑾瑜之外的所有人一连呕血数日，每日只得靠浓妆艳抹才能掩去身体的虚弱。

耶律瑾瑜的浓眉也越皱越深，那关心难掩的眼神里看起来总有千言万语要和她，可每每到最后都放弃了。

玉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强忍着没问，可一连好几日被这样的眼神给追随，她终于是憋不住了。

终于，在某天下午，她打发了连翘去往将军府，同时又屏退所有下人，准备和耶律瑾瑜摊牌。

“这几日见你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她问耶律瑾瑜，见他身子僵住，又叹了声，“可是想与我说轻染的事情？”

耶律瑾瑜定定地没有说话。

玉和又道：“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你暂时无法和轻染在一起，等他日我西归了，我放你自由，可好？”

她话刚说完，耶律瑾瑜便跪下来了，头压得低低的，声音分外低沉，“公主，瑾瑜有个不情之请。”

玉和愣了愣，“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定倾力相助。”

耶律瑾瑜这才抬起头，苦笑道：“公主言重了，公主为了青璃尚可牺牲至此，瑾瑜一介子民又岂敢妄谈一己私利。”

耶律瑾瑜这话说出来，玉和又不懂了，坐直身子，她细细问道：“既无关自己终身大事，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耶律瑾瑜顿了顿，双手撑地，迎着玉和深深叩拜，“瑾瑜希望公主答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无论公主要去哪里，请容许瑾瑜常伴左右。瑾瑜不求其他，只求公主最后一刻能够陪着，他日公主若西归，瑾瑜一定要亲自带公主回青璃。”

竟是为了这件事……

玉和心中感慨，眼眶再度红透了。

“呆子……”她感动地哽咽一声，主动下了地把他抱住，凤眸合上之时，泪如雨下，“瑾瑜，这些年，谢谢你陪着我，我玉和何其幸运，能够遇见你和少将军……待日后我西归之后，你便留在少将军那里陪着他，或者自行生活吧，这朝政官场，不涉足也罢，反倒自在。”

耶律瑾瑜不语，反手把玉和抱住，视线却是透过那薄薄的纱窗，望向窗外蔚蓝的天际，良久，叹了声，“大哥，一定会同意的。”

对于这一句话，玉和很不解，可见耶律瑾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揉揉他的墨发，与他相视而笑。

“到时候会带上轻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