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琨认为小儿子已经很能考验自己的脑神经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做法自己不要说跟上，就是理解都要花上一番功夫。

梁琨觉得自己已经够能接受梁三儿的出人意外了。

即使这样，今天梁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一切。

回到家，就见原本空阔整齐的院内拉起了几道细绳，绳子上迎风飘舞着五颜六色的尿布。

“难不成自己才出门几天，这里就换了人家？这不能吧！”

幸亏梁琨的迷茫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听到院里的声音，梁三儿和抱着孩子的周楠推门走了出来。

“爹，你回来了？”

梁三儿热情地招呼他。

“哦，哦。我回来了。”

“小周你来了。哈哈，好长时间没见，你气色很好嘛。来，来，来，让我看看这个大胖小子，现在都长多大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楠听到气色不错，顿时脸上一红。这几天在梁三儿这里，吃的不错，休息也好，脸色红润起来是正常的。

但气色好起来，也与她和梁三儿食髓知味连续偷情有关系。

梁琨说得是表意，她理解的是深层，顿时心虚起来。

幸亏梁琨的话题又转到孩子身上。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心情，把孩子递到梁琨怀中。

把“呀、呀”怪叫的小家伙搂在怀里，梁琨高兴地乐颠颠的。这几天，孩子由于营养的补充，整个小身子又像小皮球一样鼓了起来，皮肤更加的粉嫩，人也更加爱动，越发的招人喜爱。

怀里抱着孩子，梁琨渐渐感觉自己和这个孩子好像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联系，那种喜爱完全是发自内心、无法自控的程度，根本不由自己做主。

自己虽然喜欢孩子，没没少抱过别人家的孩子，但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感受。

“难道这个孩子和自己有关系？”

梁琨心里疑惑。

长年累月的战争生涯中，梁琨有过多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经历，对自己的直觉一直很有信心。他也靠这种直觉多次逃离生死之地。今天再次产生这种微妙的直觉，梁琨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渐渐仔细地观察起怀里的孩子来。

注意到梁琨的神色变化，周楠脸上有点不安，心情也变得忐忑起来。现在孩子越长越大，脸上像梁三儿的地方也越来越明显。

从梁琨到梁三儿再到这个孩子，爷孙三代的脸型都是一脉相承，相似度很高。不仔细观察也就罢了，一旦细看，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悄悄伸手握住周楠的手心，轻轻握了一握表示安慰。与转目向他露出求助眼神的周楠对视了一下，梁三儿递给她一个一切有我的鼓励眼神。

周楠慌乱的心稍稍平复下来。

梁琨虽然低头哄着孩子，但周围发生的事儿却也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神。注意到梁三儿和周楠的小动作，梁琨更加笃定两人之间有鬼，这个孩子与自己有极大的关系。

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梁琨“呵呵”笑着把孩子递到周楠手中，招呼她往窑洞走去：“小周，别在院里站着了，咱们到屋里坐。好长时间没见你，最近你忙什么呢？都给我说说。嗯，三儿啊，你也别没事干的样子跟来，我们俩唠嗑，你瞎掺和啥？还不快去做饭。我赶了一早上路，这肚里饿的咕咕叫，今天好不容易凑一块，多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

梁三儿暗叫不妙，知道梁琨这是想把自己支开套周楠的话。凭着梁琨的老道经验，周楠肯定会把他俩之间的秘密全部供出来。

可梁琨已经带着周楠走了进去，自己也没借口跟上。无奈之下只好心不在焉地开始准备午饭。

琢磨了一会儿，梁三儿明白无法改变梁琨套出事实真相，唯有加倍讨好他才行。于是收拾起心情，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十道拿手好菜。

梁三儿从小爱吃，人也好享受，早年跟着那个浪荡的高桥老师很是学了几手厨艺。现在刻意用功之下，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饕餮大宴就呈现在梁琨和周楠面前。

吃惊地看了梁三儿一眼，周楠实在想不出他竟然有这样一手，能做出如此精致的饭菜来。周楠早年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样的饭菜在北平城里绝对属于一流的手艺，不是达官显贵一般人是吃不到的。

好手艺遇到了好胃口，这顿饭梁琨大快朵颐，吃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一桌八人份的饭菜，三个人风卷残云般一顿全部解决。饭桌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一般。

等吃过饭，梁三儿收拾完碗碟。梁琨这才和蔼地对周楠说：“小周啊，这会儿孩子困了。你就在这屋陪着孩子休息。我屋里好几天没住人，我带着三儿去收拾收拾。”

知道梁琨父子有话要说，不方便自己在跟前，周楠点头答应。

带着梁三儿进了自己的窑洞，梁琨盘腿坐在炕上，点着一锅烟，“滋滋”吸了起来，一句话也没问梁三儿。

和老爹干耗了一会儿，梁三儿有点吃不住劲儿了，干笑着对梁琨说：“爹，今天你走路也累了，要不先睡会儿。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咱们再说。”

梁琨猛然伸手用烟杆狠狠地在梁三儿头上敲击了一下，“混账小子，你做的好事。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我能睡得着吗？”

这一下敲击使了劲儿，梁三儿疼得龇牙咧嘴：“爹，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你别动手呀。刚才你手下再加把劲，我就直接被你打死了。到时候看你跟我娘怎么交代？”

梁琨气得鼻孔冒烟：“交代？我现在已经交代不起了。你和张卓的事儿是我一手促成的，现在你和周楠这个样子，连孩子都有了，让我怎么向张卓交代？还有啊，人家小周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让你给糟蹋了。现在一个人拉扯孩子，你让我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向她交代？我都交代不起的！对了，你有自己的老婆，又和别的女同志发生不正当关系，这是耍流氓。这要是让组织知道了，批斗你都是轻的，弄不好把你小子抓起来蹲监狱。连我也得受你牵连。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你这个不孝的小畜生呀！”

梁琨的表情痛心疾首。

梁三儿吓了一跳，“我又不是故意的。有这么严重吗？”

“再说了，在咱们三义县，只要家里有点钱的，谁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我在****的时候，好些团副以上的军官都娶小老婆。有些漂亮女人为当小老婆，卖弄风情、死皮赖脸的纠缠，推都推不开。”

梁琨暴怒，跳起来就要揍他。梁三儿赶紧溜开，这才避免头上起包。

梁琨气得呼呼只喘粗气：“你个小兔崽子，你现在在哪里？你以为你还是三义县的马匪吗？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加入革命队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八路军了，你要时刻以革命军人的纪律和标准来约束自己。娶妾室、找小老婆那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那些腐朽阶级的贪官污吏干的事儿，那是富人们欺压劳苦大众干得事，这种坏事是一名革命军人能干的吗？还敢提你在****干过？你想死吗？”

见梁琨真的发起脾气，梁三儿不敢胡说八道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我和周楠的事儿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就那么凑巧。我也没想到就一次她竟然会怀孕。现在孩子也生出来了，我能怎么办？让我和张卓分手，我死也不愿意。这样除了瞒着，我还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