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睿可是没有什么不敢说，不能说的，理直气壮地又重申了一遍：“回父皇，儿臣说儿臣不想当太子。”

齐惠帝何时被人这样驳过面子，几乎快要晕过去：“你怕是想气死朕！”

良妃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出，她正想让齐景宣收手静观其变，没想到齐景睿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只见她上前扶住了齐惠帝，一副慈爱的模样：“皇上别动怒，瑞王爷只怕是酒喝多了没反应过来呢，等明日便好了。”

俪贵妃却是不然，她起先并不知道齐惠帝的意图，但是她多少了解自己的儿子，以齐景睿如今的性子这番话怕是真心的。虽然她也很希望帮衬着慕容家再上层楼，但是更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何况就算齐景睿真的要当太子，如今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皇上，您刚还说睿儿天假聪明、生知仁孝，他说这话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今儿是他的生辰，您就算不看妾的面子也给他个恩典，就不计较了好么？”俪贵妃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良妃的手，软了声音冲着齐惠帝撒娇，“父子之间哪有什么仇怨，明日您再同他好好聊聊不就成了。”

齐惠帝自然知道齐景睿孝顺，不然他也不会做这个决定，只是今日当众被驳他颜面上有些难堪罢了，听了俪贵妃这番话他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父皇，既然皇弟自己说不愿做这个太子，那您便成全他吧。”齐景宣恨不得齐惠帝改口，如今齐景睿自己跳出来拒绝，也省得他多费口舌。

他原以为这番规劝齐惠帝就算不听也会恼羞成怒，惩治齐景睿，却不想齐惠帝大手一挥：“罢了，此事日后再说。睿儿，朕不希望今日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齐景睿虽然单纯直率，却不是真的莽撞，难辨是非，父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会再去反驳，至于怎么拒绝立太子的事等回去在和娘子好好讨论吧。

“是，儿臣知道了。是儿臣心直口快，请父皇息怒。”

“今日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齐惠帝也累了，不想在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宴席。

谢萌宝是真的被惊出一身冷汗，这好端端的一个生辰宴怎么搞出了一个大事情，到最后还不欢而散。

“王爷，您真的是......没必要这么直接的。”她起身握住了齐景睿的手，满脸担忧之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就连俪贵妃都没有提前准备，否则谁也不会让齐景睿当众拒绝齐惠帝啊？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罪名，就算是王爷，那也免不了被罚。

“娘子，我是真的不想当什么太子嘛。父皇太过分了，还说答应让我去礼部，一转头就变了主意。”齐景睿委委屈屈地说道，真是满肚子牢骚要发。

然而他还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就被俪贵妃身边的菱玉请走了。

齐钰凝立马凑上前拉住她的手，明明自己也很是惊慌，却还一脸镇定地安慰她：“二嫂，你别担心。别看二哥有时候傻乎乎的，但他都有自己的想法。父皇他......”

说到齐惠帝，齐钰凝也不确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她吗？

谢萌宝反手握住她，安抚地笑笑：“我没事，你放心，快些回去吧。”

齐钰凝却是不依，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执拗地要送她出宫。

宴席一散，齐豫便同恒王爷、恒王妃说了一声，然后朝着谢萌宝的方向走来。

“你早知道了却不说？”谢萌宝原本想强烈谴责的心情，却在望见齐豫装满了愧疚、担心的眸子时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堂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天，这都怎么一回事？可真够乱的。”齐钰凝震惊地望着齐豫，只觉得脑负荷有点过重了，可怜她一个十二岁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还要担心朝堂的事。

齐豫望着谢萌宝长长叹了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说。”

谢萌宝也知道事情轻重，没有非要在此刻逼问一个结果，便应下了。

唯独齐钰凝不高兴，毕竟她只能将人送到宫门口就得回去了。今日的情形，她想要出宫也是不便。

“什么时候知道的？”上了马车后，谢萌宝便憋不住了，开门见山地问道。

齐豫给她倒了杯茶，温热的水汽烟烟袅袅地飘起，模糊了面前人的脸。

“比你早不了几个时辰。”他悠悠叹气，清朗的声音带着难言的低沉，“父王没有前来景睿的午宴却让人送了封信来，隐晦地提及了棋局一事的玄机。”

“什么玄机？难不成还和立太子有关？”谢萌宝嗤笑一声，只觉得可笑，可当她发现对面之人并没有笑，反而一脸严肃，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为什么前些日子齐惠帝会反常地赐下一副残局，原来竟然是在试探齐景睿。可是除了解出那副棋局外，齐景睿并无任何异常。何况立太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用解棋局这么荒谬的法子？

如果齐景睿和正常人一样，那这样的试探她反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齐景睿心智不全全大夏都知道，齐惠帝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未免太过不理智。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也觉得。”谢萌宝脸上的错愕太过明显，尽管马车里视线昏暗，齐豫还是察觉到了。

“可是王爷他......皇上这样的试探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虽然残局是挺难的，可是我听说只给了王爷一个人......这本就不公平了。”谢萌宝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大人物都在想些什么，大脑又是什么构造成的，只是觉得荒谬又不可置信。

没道理啊，说好的不让外戚势大呢，齐惠帝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齐豫摇头：“的确是试探，不过你说错了。皇上试探的不是景睿想不想要皇位，而是试探他是不是伪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伪装？”谢萌宝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这两个字，“等等，你的意思是......皇上觉得王爷是装傻，而不是真的傻？也不是，王爷不傻，他其实挺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