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崭新又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谢萌宝才知道齐景睿是把刚才自己说得话当真了。

“这衣裳是王爷准备的？何时准备的？”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宫女，她不由地问道。

没带小婵来，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这倒是无所谓，偏偏这里的宫女硬要帮忙更衣，衣裳也不知道她们从何处招来的。

“王爷刚到安庆斋便命人备下了。”许是听闻了先前宫女被赶出安庆斋一事，这名宫女也不敢多言，生怕触怒了面前的瑞王妃。

“原来还真打算让我住这。行了，你们下去吧，我出去一趟。”整了整身上娇嫩的粉色衣裳，谢萌宝略感变扭却也没有说要换一身，而是将自己的鞭子重新系在腰际，冲宫女摆了摆手便大步离开了厢房。

夜里无云，唯有一轮圆月高挂在宫殿上空，洒落一地清辉。

谢萌宝走到谢长兴的房门前轻轻扣动了一下：“父亲，您睡下了吗？”

屋内并没有传来回答，一阵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过后，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褪去戎装身着一身深色长袍的谢长兴从屋内走了出来。

“何事？”

“边走边说？父亲之前来过华清宫吗？若是没有，正好一起逛逛。”谢萌宝见他着装整齐应当是还不曾睡下，便邀着去安庆斋外走走。

“来过几回。你母亲未出嫁的时候倒是经常陪着皇后娘娘来这儿避暑。”似乎是因为夜色温柔，谢长兴低沉的语调中竟然也透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来。

谢萌宝并不知道这些事，可以说关于谢长兴和林心瑶的事情她都不太清楚，春姨娘也很少提，也不知是在顾忌什么还是不愿缅怀逝去之人。

“父亲该不会是在华清宫遇见的母亲，然后一见钟情了吧？”

谢长兴对林心瑶应当是喜爱的，毕竟那时候她可是瞧见了生母入葬后谢长兴喝醉酒抹眼泪的。堂堂八尺魁梧男儿在院子里泣不成声，多么难见的场面，何况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人被大夏百姓称为守护神，果然铁血柔情最是动人。

“......春婉同你说的？”谢长兴微微一愣，却是没有否认。

春婉便是春姨娘的真名，说是真名倒也未必，只是卖到林府后春姨娘自己也忘却了先前的名讳，便一直用着林心瑶所赐的名字。

“姨娘可不曾说过，是我自己猜的。是不是很聪明？”谢萌宝露出狡黠的一笑，她突然觉得放松了起来，面对谢长兴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许是没有料到先前还与自己生疏的女儿突然会露出这样俏皮的一面，谢长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其实今日我与姨娘原本是等父亲回府一道用午膳的，结果却听说父亲来了华清宫。”谢萌宝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叙旧来找谢长兴的，她可还有着满腹疑惑需要他解答呢。

谢长兴目光灼灼地看向身侧之人，意味深长地说道：“皇上在麟德殿赐了午宴犒赏众将士，你应该知道吧？”连他在华清宫都找来了，没道理不知道他进宫了。

“知道，还知道父亲去了趟瑞王府然后就来这里了。不过父亲为何一回来就来找瑞王爷，莫非先前认识？”谢天谢地，她终于顺利将话题引了过来。

“有些事需要与王爷谈。”谢长兴早猜到她今日追来是为了齐景睿，但是其中情感却未可知，遂反问道，“你急急忙忙追来又是为何？”

“我......”总不能说担心你对王爷动手吧？

话到嘴边又滚回了喉咙，谢萌宝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这不是想早点见到父亲吗？”

这话谢长兴摆明了是不信的，瞧她先前在瑶光楼找到二人的情形，可是一点没注意到他这个老父亲，全身心都放在瑞王爷身上了。

“你同瑞王爷......处地还不错？”想到这点，谢长兴的脸色有些古怪，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原本以为你会跟林琛那小子有点瓜葛......”

“父亲，你说什么呢，表哥过几日都要成亲了，王爷待我也极好。”谢萌宝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喝水不然怕是直接能喷他一脸，怎么和说好的大夏守护神不一样呢，这么老不正经是怎么回事？

“年纪不小是该成亲了。我看你们两是挺好的，原本......”谢长兴倒是不在意这个，毕竟自家女儿都被人拐走了，还是御赐的那种，想拒绝都不成。

“原本如何？”谢萌宝自是不敢说对这桩婚事有任何不满，不过说来也怪，原以为谢长兴多年不在京对自己应当没什么感情，也不会关心赐婚如何，可是如今听他的语气还有今日的行事，似乎对自己嫁给齐景睿之事很是不满。

不过说来也是，堂堂将军府小姐那么多青年才俊不选，偏偏选了个烫手的山芋。

“你都说王爷待你好了，为父也不多什么了......原本你若是不愿，其实不嫁也无妨，将军府也不缺你一口饭吃。”谢长兴悠悠叹了口气，想伸手拍拍谢萌宝的背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尴尬地收回了手。

谢萌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是两人还不算亲近，偶然撒娇都是艰难，若是要真的如寻常父女一般亲密怕是还需要好些时日。

“父亲就是为了这个来找王爷，又是打架又是喝酒的。倘若我不被赐婚，岂不是得比武招亲了？”想到那场面她都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真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又是多么令人向往。

“那又有何不好？难不成你还喜欢那种柔弱迂腐的书生？”谢长兴瞟了她一眼说道。

谢萌宝立马笑嘻嘻地摇头，顺带恭维了一句：“这倒没有，自然是要像父亲一样武艺高超的男子最好。”

“结果还不是找了个手无弱鸡之力连酒都不会喝的。”想到齐景睿黏黏糊糊地抱着谢萌宝撒娇的样子他就来气，别说没王爷样了，都没有男子气概。要不是圣上赐婚，怕是连女婿人选都算不上。

谢萌宝尴尬地笑笑：“赐婚嘛，我又做不得主。”

长廊内陷入一阵沉默，谢长兴似乎考虑了很久才将此事说出：“其实......容狄不错，他去边境之时曾找过为父提亲，我本是答应了，却不想没几日就传来了赐婚的旨意，此事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