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文在屋内看病，全副武装的秦淮茹则在远处偷偷的看他。她身着一袭破棉袄，头用围巾包着，尽管肚子有些大，但整个支部都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她。

毕竟外村的都不知道来了多少。

「行了，别看了，听说绍文的婆娘来了呢。」秦母拉着秦淮茹，小声道。

「娄晓娥也来了？」秦淮茹猛然一惊。

「可不是嘛。」秦母苦笑道，「都说绍文的婆娘长的跟洋娃娃似的，身上香喷喷的。」

「她可是大小姐出身，怎麽不是香喷喷的。」秦淮茹叹了口气。

「行了，回去吧，等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秦母拉着秦淮茹，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家。

傍晚。

疯了一天的娄晓娥回到了村部。

「弟妹回来了？」秦堪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今天怎麽样，玩的开心嘛？」

「很开心，多谢秦大哥。」娄晓娥展颜一笑。

「开心就好，小大夫在里面，你进去吧。」秦堪乐呵呵的说道。

「好。」

娄晓娥进了临时医务室。

「这是……小大夫的婆娘？」吴刚凑了过来。

「问这麽多干嘛。」秦堪不悦道，「赶紧管好你的人，又有人插队呢。」

吴刚猛然回头，厉声呵斥道，「狗蛋，你找抽是不是？」

娄晓娥进屋的时候，林绍文正在给病人扎针。

她就找了个地方，安静的坐着。

几分钟后。

「行了，起来吧。」林绍文坐回自己的位子后，提笔开始写药方，「暂时不要太劳累，你这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痊愈的，慢慢养着，不要紧的。」

「多谢小大夫。」病人感激道。

「小大夫，天色也晚了，咱们先去吃饭吧。」秦堪凑过来笑道。

「你先带晓蛾去吃，等会让她给我装个饭来。」林绍文揉了揉娄晓娥的脑袋，对着门外喊道，「下一个……」

「小大夫，要不你先去吃饭，我们不急的。」刚坐下的病人也劝道。

「我在这里待不了两天，能多看一个是一个，把手伸出来。」

林绍文开始把脉，随即和病人讲述病情。

秦堪见状，只能摇摇头，带着娄晓娥去吃饭了。

他可是咬牙摆了一桌酒菜，等着林绍文去吃饭的。

深夜。

这次林绍文没有说去休息，反而一直在看病。

「绍文，要不要休息一下。」娄晓娥不忍道。

林绍文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你先去休息，我再多看几个病人。」

林绍文端起水抿了一口。

「小大夫，要不在咱们明天再看吧。」秦堪也过来劝道。

「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这段日子义诊队应该不会再来了。」林绍文摇头苦笑道，「家里有病人，家属过也过不好年，我能力有限，但能多做一些总是好的，下一个……」

秦堪见状，叹了口气，又对娄晓娥劝道。「弟妹，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小大夫，没事的。」

娄晓娥本想拒绝，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只能跟着张二妞去了村部给林绍文准备的住处。

村支部门口。

吴刚和秦堪都在抽菸，相顾无言。

许久。

「如果能多几个小大夫这样的医生就好了。」吴刚感叹道。

「还用得着你说？」

秦堪翻了个白眼，「老子活六十年，就没见过这样菩萨心肠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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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没什麽可以感谢小大夫的。」吴刚闷闷道。

「是啊。」

秦堪也有些惭愧。

好像除了「感谢」这两个字以外，他们真的没什麽拿得出手的。

之后两天。

林绍文早上六点起床，晚上两点睡觉，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看病。娄晓娥也没再出去玩，而是跟在林绍文身边，给他端茶倒水，或者把病人的资料整理好。

第三天，中午。

「绍文。」

风尘仆仆的赵青山回来了，尽管神色疲倦，但脸上却非常兴奋。

「都弄好了？」

林绍文边给病人扎针，边淡笑道。

「是啊……」

赵青山刚想和林绍文说些什麽，却见到原本白皙健康的林绍文居然脸色都青了，不由大吃一惊，「绍文，你这是怎麽了？」

「我没事。」

林绍文深吸一口气，轻声笑道，「你们还等我一下，我把这批病人看完。」

「还看病，你自己……」

「我说了，我没事。」

林绍文眼神一凝，继续工作。

赵青山还想说些什麽，却被秦堪给拉了出来。

「赵厂长，我们劝了很多次了。」秦堪低声道，「但小大夫不听，执意要给村民看病。」

「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赵青山脸色有些难看。

「谁说不是呢？」

秦堪叹了口气，指着不少正在低头抹泪的村民。

村民也知道林绍文很累，但有些重病的病人是实在拖不起。

又是小半天过去了。

医科大丶协和丶街道办和纺织厂四方人不顾林绍文的反对，直接把他拖上了车。

娄晓娥低头提着药箱跟在他们身后，双眼微红。

林绍文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赵青山立刻发动了车辆，刚准备疾驰而去。

突然，村口有人大喊了一声「小大夫」。

林绍文侧目看去，村口乌压压的跪着上百号人，不停的磕头，皆是泪流满面。

赵青山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绷不住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

娄晓娥更是哭成了泪人。

街道办丶协和以及医科大的司机和财务更是头晕目眩，他们哪见过这阵势啊。

「开车。」林绍文轻声说道。

「你不下去和他们说两句吗？」赵青山低声问道。

「开车吧，回去。」

林绍文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赵青山咬咬牙，按住了鸣笛，率先朝着城里驶去。

其他车辆也有样学样，一直按着喇叭。

鸣笛声响彻了整个山间。

秦淮茹站在村口的角落里，泪眼婆娑的看着这一幕，内心非常骄傲。

吴刚和秦堪站在人群后，内心百感交集。

轧钢厂。

「多谢领导夸奖，是是是，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多谢领导关爱，林绍文同志虽然极为优秀，但部里刚刚奖励过他，就不劳烦您了。」

「领导，林绍文同志刚刚升为了我们厂的副部长，我们厂办的意思再让他磨炼两年，再给他更重的担子。」

……

现在已经深夜了。

杨卫国和李新民此时依旧还在办公室里，他们从上午开始，就不停的接来自各个部门的电话。

甚至四九城某处指名道姓的要把林绍文要过去，但是被毕彦君给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