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云宸仰着头,看着潋无相那翩若惊鸿的身姿,早已经如痴如醉。
良久,云宸才由衷地赞道:
“潋姑娘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而又神秘莫测。
倒让我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也自行惭秽,自叹弗如。
不过,也只有这样绝世的武功,才护得住那样无双的容颜。
这样,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我们出手相救,虽说有些班门弄斧,但也算是锦上添花。能为这般美人儿排忧消愁,也是我辈三生有幸,何来莽撞?
倒不如说是天赐良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七堇偏头看了看云宸和凌霄谷的弟子们,这群人依旧两眼放光地仰着头,像着了魔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潋无相的身影。
七堇摇了摇头,突然叹息道:
“一群痴儿!
潋姐姐就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岂是你们能够得着的?
难不成你们还想这样仰着头看一辈子?”
凌霄谷的弟子们闻言,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
有人洒脱地说道:
“要是真的能看一辈子,仰着头就仰着头,有什么大不了!”
有人由衷得赞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回风之流雪。(备注一)
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这位潋姑娘,轻功卓绝,委实让人一见倾心。”
还有人梦呓般叹道: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以身殉之,虽死无悔。(备注二)
潋姑娘这般美人,若是肯多看我几眼,哪怕即刻要了我的命去,我都愿意!”
还有人直勾勾地看着,看着,突然热泪盈眶,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
七堇不禁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撇了撇嘴,强忍住”想冲上去直接拍死这群人”的冲动,无比嫌弃地说道:
“你们已经无药可救了!
凌霄谷的脸都被你们丢完了。
我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见谁吟过诗,作过对?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都风花雪月起来了?
你们从哪里东拼西凑,七零八碎地叨叨出这么些个肉麻的话?
当心适得其反,恶心到潋姐姐!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凌霄谷这群弟子,正值少年,意气风发,哪里还理会七堇。一个个都魂牵梦萦般仰着头,凝望着半空中的身影。
七堇气得一跺脚,又折返回来。
这时,时宜突然凑到澜浅耳边,悄声说道:
“阿浅,要不就趁现在,你和我走吧?”
澜浅偏头看向时宜,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时宜嘟着嘴,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
“这无相姑娘实在太凶悍了!
她之前说过要你跟她走。万一哪天她动真格的,把你掳了去,那可怎么办啊?
如今,这无相姑娘正和你那位朋友打斗得火热,根本无暇他顾。不如我们就趁现在悄悄溜走,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让那个凶神恶煞的无相姑娘,永远也别想找到你。
然后,就我和你,寻一处世外桃源,就此不问俗世,岂不清净?”
澜浅看着时宜,惊讶地问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不问俗世归隐山林的想法?
可是离开入世,亦无出世。
经云:‘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你既入红尘走这一遭,就应该体味这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而后才能淡然于心,超凡脱俗。
否则,那就不是出世,而是避世了。”
七堇饶有兴致地看着澜浅,笑道:
“阿浅,管它是出世,还是避世,我就只想和你待在一起,每天听你讲这些能让我醍醐灌顶的话。
但是那个无相姑娘,她就像一把利剑,无时无刻不悬在我的头顶,让我惶恐不安。
我打又打不过她,她又向来最不讲道理。
要是我们不趁机逃走,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疯,直接把你掳走。
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时宜就伸手拉住澜浅的衣袖,低声说道:
“阿浅,我们走吧!”
澜浅干咳了几声,从时宜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正色道:
“时宜,你要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不动拉我的衣袖。
我不能走,君清是我朋友!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时宜见澜浅不肯走,就噘着嘴蹲在一旁,委屈巴巴地说道:
“好吧!谁让我愿意跟着你呢。
我也不走,我们都留在这里。
哎!只希望你那位朋友能打得过那个凶悍的无相姑娘,让她心服口服,从此不敢再胡乱招惹事端。”
……
这一战,从夜间打到了清晨。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潋无相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朗君清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打斗了很长时间。
朗君清莞尔一笑,问道:
“我们是接着打,还是暂停一下?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可怜了你的那些无脑追随者们。
他们就这样仰着头盯着你看了一整夜,再不活动活动脖颈,估计就要半身不遂了。”
潋无相沉着脸,冷笑道: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若悲天悯人,何不跪下来求我?
求得我心情舒畅了,说不定我就连你一起饶了。”
朗君清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火,就这样被潋无相寥寥数语又点了起来。
朗君清冷声戏谑道:
“你的脸都快垮出一层冰来了!
也不知道这凌霄谷的弟子们,是眼瞎,还是心盲?一个个出门都忘了带脑子,才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嘴毒人更毒的人。”
潋无相闻言,冷冷地瞪了朗君清一眼,抬起手腕,就要催动冠玉末冰。
见状,朗君清大喊道:
“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毁天灭地?
你就没有点底线?
打归打,闹归闹,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又何必牵连那些不相干的无辜之人?”
潋无相没有理会朗君清,依旧轻轻晃动手腕,准备大开杀戒。
朗君清向前一扑,逼近潋无相,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喝道:
“你疯了?
你明明知道,用冠玉末冰引来的天灾根本杀不死我,只会害了这一方无辜生灵,为何还要这么做?”
潋无相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颇具深意的笑。
那一笑,似乎在说: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