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繁初觉得有点懵,她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弄得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
以前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所有的情绪界限分明,在脑子无比清晰。
可一旦涉及到季临,便犹如飘着浓浓雾气的湖面,隐隐约约看得清楚,却又看不真切。
就像每当有人提起这暧昧不明的话,她嘴上下意识地排斥和否认,心中却忍不住又希望对方再多说一些,哪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想听什么。
电影看了一半没什么意思,正巧摄影师给萧玥打电话，叫她去看看片子,于是余繁初也没继续泡，披上浴巾打算去吃点东西喝点水。
餐厅的旁边是游泳池，水是凉水，这个季节没什么人,余繁初问老板有哪些吃的，居然只有方便面。
怪不得餐厅也是冷冷清清。
余繁初拿了根烤肠,一边吃一边在泳池边走。面还是有几名勇士的，虽然大部分姿势实在不具备欣赏价值。
有个小哥哥还不错,宛如游龙般穿梭在泳池，一双大长腿和季临有的一拼。
余繁初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小孩笑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转头时人已经扑了过来。余繁初想要躲开,脚却不小心踩了空，整个人跌向游泳池。
以她游泳的技术只能在平静的水里靠游泳圈龟速前，像这样一头栽进去，她只能手脚胡乱扑腾一通，喉咙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了水，什么都看不见。
她觉得自己快要沉下去了，突然有人将她拦腰掐住，四肢依旧在水的浮力下毫无章法地乱晃，却因为背后有人抱着她，身体不再往下坠。
她说了句谢谢，对方没有话。等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
泳镜遮眼，头发也包在帽子，但露在外面的其余部分足够她辨认出来。
男人漂亮的薄唇弯起刚好令人心跳加速的弧度。
“不会游泳，就不知道离远点儿？”
他依旧搂着她的腰，将她靠在泳池边缘，兴许是怕她掉下去，两个人挨得很近，她甚至能用身体感觉到男人胸肌的形状，她不敢往下看，也能感受到是多么健硕有，和这双臂膀一样，能轻易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余繁初脑子嗡嗡了一阵，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几乎要被自己吞肚子去：“……我会。”
“你会？”男人勾了勾唇，类似于嘲笑的模样，却又带了一丝温柔，“可能是比那几个小孩强点。”
余繁初瞪了他一眼。
季临望着她，收起嘲笑，透过黑色的泳镜镜片，依稀能看见他认真的眼神：“下都下来了，学吗？”
余繁初这才恍然发现，刚刚自己在岸上一直欣赏的那个小哥哥，居然就是他。
想起这男人游泳时的样子，心弦又微微一颤：“……我可以学吗？”
“可以。”男人了出声，嗓音听上去十分愉悦，“不过交学费。”
“……”余繁初扯了扯唇，“多少？”
季临感觉她已经习惯了水的浮力，松开胳膊，抬起来撑在她旁边的池壁上，脸自然靠近，这样两人的姿势更让人脸红心跳。
他似乎索了片刻，才轻声答：“放心吧，不会让你给不起。”
余繁初紧紧抿唇，总觉得这件事有点风险：“到底多少？”
季临了：“看你的学习成果如何。”
“……”这话听着还比较靠谱。
季临教得很耐心，时间不久，但余繁初收获颇丰，已经可以离开游泳圈独立游泳，姿势也有模有样了。
只是教游泳这，总免不了一些肢体接触。
六点多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来叫他们吃晚餐。
余繁初爬上去，用浴巾把自己裹住，见男人还靠在泳池边没有动作。
她催促道：“你怎么还不上来？快点，大家都等着呢。”
“不急。”季临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嗓音低哑，“我还有点事情解决，你先过去吧。”
余繁初愣了下：“什么情？”
对方笑而不语，只用那种莫名而意味深长的神情望着她。
余繁初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一瞬起火，转过身飞快地跑了。
等她换了衣服去餐厅，挨着萧玥坐下的时候，季临还没有来。
“这人怎么啊？第一个给他打的电话，跟个娘儿们似的磨磨唧唧。”导演忍不住抱怨。
余繁初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哎，你俩不是在一起吗？”萧玥附在她耳朵边问。
余繁初眼皮一跳，猛转过头看她。
萧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我都看到了，你俩在游泳池卿卿我我。”
“……没有卿卿我我。”余繁初脸又开始发热，煞有介地解释，“是我教他学游泳，不是，他教我学游泳……”
萧玥一脸不信，挤眉弄眼：“看把你给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放心，我嘴巴很严，不会到处乱讲的。”
余繁初连连摇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包间门口。
季临走了来，穿件黑色夹克，牛仔裤勾勒出细长好看的腿型，摘墨镜的动作搭配上这身，整一个街道上最酷的仔。
“瞅瞅，这就是天王气势。”手下一个小弟浮夸地奉承。
余繁初默不声地在心底赞同，抬手捂了捂发烫的脸。
季临抬眸看了看，只剩下窗户边上，对着空调风口的位置。
余繁初左边坐着苏杰明，右边坐着萧玥，两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同时出声——
“我想看看夜景，我坐窗户那边儿去。”
“那个我有点怕冷，我坐空调底下。”
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坐了下来。
“哎你到底去不去？”
“你去不去了？”
“你一个大男人咋这么墨迹？”
“到底你去还是我去？”
最后萧玥满脸鄙视地瞪了苏杰明一眼，潇洒利落地坐到窗户边上，热气烘得她发丝纷飞，于是拿了根筷子簪起来。
季临泰然自若地挨着余繁初坐下。
然而在他坐下的那一秒起，余繁初就没法泰然自若了。
偏偏还有人不知趣地问：“小余，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很热啊？”
余繁初尴尬地笑：“……有一点点。”
钢铁直男赶紧站了起来，“那要不咱俩换吧，我这儿吹不到暖气，不热。”
余繁初感觉到身边的气压骤然降低，整个人像是掉冰窟一般。
她小心翼翼瞅了季临一眼，连忙对那个钢铁直男道：“没关系的，是屋有点缺氧，我习惯习惯就好了。”
话音刚落，身旁男人淡淡地开口：“我饿了，上菜吧。”
换座位的插曲总算是告一段落。
吃饭的时候，她跟季临没什么交流，也不敢有。她莫名地有点心虚，害怕在这众人瞩目的场合会泄露一些东西，即便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
倒是对面的萧玥吃得差不多了，给她发消息过来。
【图片。】
余繁初打开一看，是萧玥偷拍她和季临吃饭的照片。
【我就说你俩有CP感吧，这张照片拿出去，谁敢说不般配？】
余繁初紧张的命：【你千万别发！】
萧玥：【知道了，我可还活着家呢，我不想被你家Lin曝尸荒野。】
余繁初：【你真的别胡说了……】
本来没什么，再被这么拉郎配下去，她自己都要觉得有什么了。
萧玥：【好好好，是我胡说。】
【你不喜欢Lin，Lin也不喜欢你。】
【是哪天你俩在一起了，记得发条微博@我，我看小说最爱打脸情节了，你可一满足我啊。】
余繁初：【……】
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余繁初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发现他依旧是专心吃着饭，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开小差发微信，才蓦地松了口气。
做贼心虚的感觉真让人难受。
温泉酒店的条件是比之前住的旅馆都好太多，有不少娱乐场所和娱乐项目，吃完饭大家自由活动。
余繁初在吧台买了杯果汁，坐在旋转餐厅的窗户边自拍。
正P图准备发朋友圈，突然面前坐下来一个人。
余繁初抬眼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她大概知道对方意图，但并没有搭理，继续专心地P图。
以为自己的态度可以避免一场尴尬的搭讪，对方却还是出了声：“这位小姐，是过来旅游的吗？”
余繁初出于礼貌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他答：“算是吧。”
她不想暴露太多信息，于是回答得模棱两可。
男人又问：“一个人？”
余繁初摇头：“和朋友们一起。”
“哦，这样吗。”男人了，递出手机，“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余繁初说了句不好意思，拒绝了。
然而，站在走廊目睹一切的男人却没有听见她的拒绝，只是看着她与一个陌生男人对坐交谈。
双眸里如浴烈火，好似焚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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