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在汤谷待了好几日,早已被青离感应了多次召唤她回蓬莱,一直不放心才没急着离开
今早又如往常一样蹲在不合关的山峰上守着,心里早已感应到了青离的怒火,正焦急着呢,就见天边一抹通红的兽影迅速飞来,背上驮着白衣黑发的少女
“你终于回来了!”青玄一下站了起来:“再不回来我可要被青离捉回去了……嗯?你的脸色怎么不大好?”
风衷落在山峰上,冲她笑了笑:“没什么,这里有我,蓬莱有事你便先回去吧”
青玄点点头,招来云头,刚跃上去,又听风衷道:“回去后就说对我的事一无所知,青离应该会问你借血的事”
她怔了怔,点点头:“我知道了”
风衷与她道别,直到目送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往山谷里飞去
栅栏院里的妇人们在忙着晾晒海水做盐,男人们好像都出去了,风衷走了一半收住了脚,转头回了自己的木屋
推开小门,里面收拾的齐齐整整,肯定是明夷每日来做的她倚着木墙坐下,阖目养神
无妨,凡事总有转机,她从来不会把事情往绝境里想
穷奇变作幼崽守在门口,怏怏地没什么精神,直到嗅到栅栏院里食物的香气才爬了起来,一溜烟朝那边跑了过去
院子里的人一看到它便像是炸开了锅,明夷不出片刻就端了吃的小跑到了风衷的木屋外,敲了敲门:“神女,你回来了吗?”
“嗯”风衷应了一声,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我没事,你们放心”
“那太好了!”明夷听出她声音疲惫,没再叫门,走来窗边伸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她倚着墙闭着眼,脸色苍白不说,眼下还残余着血迹,不免心中惊惶,还得遮掩下去,捧着碗放在了窗台上,声音柔了许多:“神女饿了就吃点东西,好生休息吧”
“好”风衷歪过头快要睡去,不忘叮嘱一句:“近来少在外走动,我现在虚弱,你们要提防外人趁虚而入”
“嗯!”明夷匆匆回栅栏院里安排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深夜,风衷觉得有些寒冷,陡然惊醒过来,接着便感觉到了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起身走去窗台,端起碗很快就将里面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穷奇趴在门口“噗嗤”低哼,调子似与往常不同,风衷朝它望了一眼:“怎么了?”
“嗤!噗噗嗤!”穷奇爬起来走到她跟前,在她衣摆上蹭了蹭
风衷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背,觉得它身上很是冰凉,再摸摸自己身上,也是冷飕飕的,才醒过来时还以为是天黑了的缘故,此时再细细感受,分明四周都是阴寒气息,好似一下坠入了冬日
她将穷奇抱在怀里捂了捂,它似乎好受些了,窜下地跑到门口,爪子扒着门合了起来
风衷本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下它又不想让自己出去,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走去门口将它抱了回来,放在兽皮上包裹好,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无星无月,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风衷撑着龙桑杖一步一步走得轻缓小心,眼神四下扫视,直到栅栏院外停下了脚步
院内安宁,但这安宁不知能维持多久她竖起龙桑杖,席地而坐,守在院外
夜色浓黑如浆,越来越沉,已经到了第一缕晨光冲破这黑暗的关口,逢魔时刻到了,她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簇一簇亮起了幽蓝鬼火,犹如十里长灯,映照着从远处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影凄白的长袍,霜雪的白发,像是鬼魅又如同浮影,每一步轻无声响,却又沉稳有力周遭的气势变了,沉闷压抑,透露着绝望,压制着微弱的生气
“果然,如我所料,你没能登仙”郁途一直走到了跟前,离她仅仅几步之遥
风衷看着他,他的伤竟然好了,又恢复到了强盛之态,而她现在却正当虚弱
风衷觉得他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上次能趁机冒充涂山氏进谷,这次又如此及时地紧跟而至,仿佛早已掌控着汤谷的一举一动一般
郁途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必要再护着他们了,反正都是要随我一起下冥府的”
风衷冷笑:“天就快亮了,我现在就算赢不了你,也能拖到太阳升起之时,你经得住消耗?”
郁途朝她走近一步,幽幽笑了起来:“天已经亮了”
风衷一怔,抬头望向上空,依然暗无天日,却能感觉到晨间的海风吹了过来,顿时心中一沉
所谓此消彼长,生死二神之间也是如此,她的虚弱无法助长生气,郁途的气势便会失去压制,达到巅峰
“你要动手便动手吧,不用多费口舌”风衷握住龙桑杖,手腕一转,生气震开他几步
栅栏院里传出响动,几支火把亮了起来,明夷带着人冲到院门边:“神女!”
风衷道:“不要出来,守好你们的家”
明夷转头吩咐全部拿起武器,细细看向神女对面的白影子,只被他盯了一眼便觉浑身发寒,分外的不舒服
“凡人能守住自己的家?”郁途笑了一声:“这人间已经没有容纳凡人的地方了,天界也不会管你们,能庇护你们的唯有我,何不俯首称臣?”
风衷站起身来,拔出龙桑杖,“你说得对,凡间无法依靠天界庇护了,但也绝不会依靠冥界”她侧头喊了一声:“明夷!”
明夷精神一振:“在”
“从今日起,凡间今后不依靠天界,也不依靠冥府,独立于三界之外,凡人只靠自己,你便是人皇”
“人皇?”明夷愣住了
郁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这八个凡人?就算自立为人皇,也做不到像当初的伏羲一样领着凡人崛起,凡人如何靠自己?”
明夷被这话激出了不甘,将火把递给身后的妇人,叫她们举好为大家照明,下令男人们随自己拉弓待命
是神又如何,他们这一千多年来早已忘记了神仙给过他们什么庇护,就算是神女,也是凡人之躯,凡人就该靠自己!她咬了咬牙,盯着风衷的背影:“神女既然立了我为人皇,那我就接受了”
乘雷抢先高喝了一声:“人皇!”
大家虽然还有不明白意思的,但也跟着高呼起来:“人皇!人皇!”
声音倏然终止,郁途只是稍稍抬了抬手,他们便如同坠入了冰窟,冻得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没入一阵一阵刺骨的阴寒
穷奇怒吼着冲了过来,从背后扑向郁途,却根本未能接近,凭空一头撞在了结界上面,弹出一阵幽蓝微光,接着是冲天的阴气,将它掀开
风衷终于明白郁途为何独自前来,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帮手,准备充分,志在必得
“蝼蚁终究是蝼蚁,我就让你们看看,人皇是如何永绝人间的”
凡人们更加觉得寒冷了,但顷刻间又有团团生气包裹而来,寒气褪去,顺着院外神女的龙桑杖引出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当年护佑人皇的女娲之力”风衷的指尖在龙桑杖上重重一划,指尖鲜血点在眉心,横杖身前,竖指闭目,轻念口诀
冲天的灵气从她眉心里溢出,缠绕盘卷在她周身,赫然化为蛇尾,一圈一圈往上直达她头顶,显露了上半段人身的形态,浮在她背后庞然守护
郁途被生生震退,摔出去很远,栅栏院里的凡人也都惊呆了,甚至有人下意识地跪了下来
上方沉沉黑暗被灵气冲开,露出了一片透白的天光,风衷站在这片天光里,眉心殷红一点,脸色苍白晦暗,却神色凛凛,傲然不可侵犯
郁途远远站了起来:“女娲之力是你最后的镇命术,你为了他们连这个都用了”
“至少你今后都动不了他们了”背后灵气呼啸而出,钻入了凡人们勃颈上的补天石里,风衷身躯一软,拄着龙桑杖稳住身形,而后提了衣摆,慢条斯理地坐在了地上,冷冷地看着郁途
头顶的天光越来越亮,郁途携着黑暗朝她走了过来
许多神仙都有镇命术,是最终以己身为代价的攻击术法,也就是最后一招风衷作为种神,镇命术便是精血中蕴含的女娲之力如今她将这最后的灵力都用来护住了凡人,他的确是动不了凡人们了,但没了这最后的倚仗,也意味着她大限将至了
他阴沉沉的声音割裂黑暗,带着丝餍足:“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碰你了”
明夷领着凡人们冲出院来护卫神女,周身携带的灵力直撞过来,郁途收手,往后疾退避开,骤然消失无踪几乎只在瞬间,风衷的脚下裂开了森森冥府入口,在阳光照下来之前,她倏然沉入了地底
一群人慌乱地扑过去,那里已经合拢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风衷又一次摔在那座吊桥前,这次却是魂魄连同肉身一起,来的还是真正的冥府
法宝可以勉强维持些灵力,她将蓝玉瓶取出来托在手里,另一手撑着龙桑杖站起身,立在吊桥边望过去,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当初元虚界里的预示是这一幕”
有些事就算是注定的她也要去闯一闯,死才是追求生最大的心魔,就算无法战胜死,也要留下生的希望,那才是真正克服心魔
她一手托着蓝玉瓶,一手持着龙桑杖,踏上了吊桥桥身微微摇晃,尽头里走出了郁途,朝她伸出手来,嘴角带着极其清淡的笑,像是生生挤出来的
三界之内的生灵没有敢妄动镇命术的,有的是临死不甘的最后一搏,有的终其一生也不会用出来,只有她会毫无保留地为了几个蝼蚁用出来
在他眼里这是愚蠢至极的做法,但这才是风衷,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却只惦念着凡尘安稳的上古种神,反倒觉得正常了
风衷到了他跟前,仅存的一丝灵力在法宝周围缭绕,但对郁途而言根本没有威胁,他揽着风衷的腰时,她眉眼森冷却也无力阻止了
幽幽鬼火在两侧浮动,照亮了前路,郁途拥着她缓缓前行走完吊桥,穿过黑暗,行走了很久,幽蓝鬼火映照出前方森森沉沉的朱木大门,像是巨兽张口郁途搂着她迈脚进去,里面是冥府的正殿
空旷的正殿里除去几根高大的圆柱之外,就只有一张冥神处理事务的桌案桌案后方竖着一扇高大的屏风,上面雕刻着上古蛮荒时期三界混乱的场景,这混乱最终因为天地人三界分治而归为安宁,而这也正是设立冥府的意义所在
生不该接触死,也不能接触死,但她现在却身在冥府,多么可笑
绕过那巨大的屏风,后面布着结界,郁途抬手一挥,领着她穿了过去,犹如一头扎进了森幽的潭水,里面是阴寒昏暗的山道,不知走了过久才走完,到了山腹一般的深处,眼前忽然明亮了许多
地上流淌着一条河水,穿山而过,那是忘川河,头顶上方有什么照着,河水在这光亮下泛着蓝幽幽的光
“你看那是什么?”郁途抬手指了一下上方
风衷抬眼望去,山洞顶上悬着一面平整光滑的铜镜,发出晕黄的光亮,照着她苍白的脸
光晕一荡,里面露出了人间的场景,汤谷不合关的山谷之内,栅栏院前,凡人们在焦急地呼唤着她
“这是悬镜?”
郁途轻轻笑了,“没错,天界的悬镜已经没用了,我的神力已经足以在冥府中撑起一面新的悬镜,现在已经能照出汤谷情形,很快便是整个人间,最终是天界,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执掌三界了”
风衷浑身发冷,不只是因为身在冥府的缘故,更因为此刻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郁途见她一直盯着悬镜,沉沉笑了一声,一手揽着她,一手凝起二指指着悬镜,立时一股蓝幽幽的水流自他身后的忘川河中被引来,往镜中而去
风衷想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你想干什么?”
“断了你的念想”
镜中刚刚恢复正常的天色又暗了下来,好似要下雨了一般正在四下搜寻着风衷的凡人们从各个方向聚集回山谷中,齐齐摇头,一无所获忽然他们的头顶真的下起了雨,他们震惊无比,高声呼喊,兴奋难言,有的甚至还跑回去拿了器皿出来装水
脖颈间补天石里的灵力倏然冲出来卷走了那阵雨,乌云散开,重新露出了日头,凡人们转着头四下张望,直到抬着手再也感受不到雨了才失望地垂下了手
“算了,也许以后还会下的”明夷摆摆手,将弓箭背在肩头,看了看大家,忽然茫然地问了一句:“我们一直在山谷里转来转去做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斩贺皱着眉望了望四周:“好像我们是出来找人的”
“对对,好像是找人……”乘雷挠着头想了想,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怪了,我们要找谁啊?”
明夷伸指将眼前的人都清点了一遍,八个人不多不少:“不少人啊,回去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哦……”大家都转头往栅栏院里走,只有斩贺还在盯着周围古怪地看来看去:“找谁来着?”
“走吧”明夷唤他
斩贺抓了抓脖子,转头跟去了她背后
悬镜中的景象隐去,恢复了晕黄,照出风衷冷冷的双眼,郁途的手就紧紧扣在她腰间
“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记得有过一个相助过他们的神女,曾经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已被遗忘了”
风衷用力拂开他搂着自己的手,拄着龙桑杖支撑住身躯不倒:“那又如何,忘了就忘了,我并不需要他们谨记”
郁途抬手,掌心多了一只玉盏,里面盛着幽蓝的忘川河水,他贴至风衷身后,扣她在怀里,端着玉盏送去她唇边:“你也该将人间的事忘了,将你身为种神的责任也忘了”
风衷紧紧抿着唇,提起灵力推开了他的手,玉盏摔落碎了一地,她自己也跌坐在地
“都到这时候了,你又何苦坚持?”这点灵力对郁途而言根本如同蚍蜉撼树,他走过来,抬了抬手,风衷手里的蓝玉瓶和龙桑杖便从她手中震开滚去了角落里,像是最普通的两样物事,已经丝毫没有威胁
他将风衷打横抱起,看了一眼悬镜:“这真是期盼已久的一幕”
风衷朝悬镜瞥了一眼,里面映出了她的容貌,竟然是成年之态
郁途贴着她的侧脸,成年模样的风衷螓首蛾眉,发丝如云,体态婀娜,不笑不言却风情万种,在镜中看来正躺在他的怀中他闭着眼低下头,贴在她颈边,呼吸冰凉,渐渐混合了情.欲的气息
“终于让我等到这一日”
风衷被放了下来,身下变成了柔软的床榻,轻纱垂幔,唯有那面悬镜还高悬在顶,薄凉的照着她无力横陈的身躯
郁途除去了白袍,身影隔着纱帐如同雪压的一枝瘦竹,拖着雪白的长发拂帐而入,覆在了她身上,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
风衷依然紧盯着那面悬镜,隔着纱帐看镜中景象暧昧旖旎,她却看出了混乱
生与死如同白天与黑夜,交替轮序,各行其道,不可接触凡人畏惧死而向往生,如同不喜黑暗向往光明,所以郁途接触她便会不适,但他偏要打乱这秩序
一旦开了头,以后会越来越混乱,最终整个三界都失去秩序,如同那面屏风上刻画的一样
“你不反抗了?”郁途的唇贴在她颈边,眼中不见了幽蓝的鬼火,此时如同一个普通的男人,*便是掌控力的源头
风衷不答,他的手指伸入她的衣襟,刚刚要触碰到她的肌肤,风衷的怀间陡然窜出一股灵力,毫无防备之下震开他摔落在地
风衷迅速跳下了床榻,伸手出去,角落里的蓝玉瓶和龙桑杖飞回到了她的掌中
凝聚到此时才终于又集聚起一点灵力来,龙桑杖竖在眼前,藤蔓蔓延出去,重重钻入悬镜
郁途此时对她的轻视是最好的机会,一旦他卸下防备,她便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反击
“咔咔咔”几声碎裂响声,悬镜裂开,倏然间山腹中昏暗下来
所有灵力都耗空了,风衷拄着龙桑杖半跪在地上喘息,看到郁途正朝她走来,眼中又浮出了幽幽的鬼火
“悬镜没有了,我只能重头再来了,不过能完全得到你,倒也值得”
“那可未必”风衷忽然冲他笑了起来,盘腿坐下,左手托着蓝玉瓶,右手持着龙桑杖,重重插入地下山石,藤蔓滋生而出,目标却是指向她自己
一圈一圈的藤蔓不同于往常的青绿之色,反而是沉沉墨黑,粗壮盘绕于她周身
郁途倏然掠了过来,却被藤蔓扫开,他的眼中幽光大盛:“你就如此嫌恶我,宁愿自我封印也不让我碰你!”
迎着他愤怒的双眼,风衷阖上了眼睛,封印术无论是对别人施加还是对自己,一旦施出便无法中断,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反而归于镇定安宁
心魔已除,登仙或是为人都已无所谓,她已经尽力,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再见曦光一面……
陡然一阵巨响,震荡在冥府
曦光持着长鞭从郎朗白日之冲入了阴暗的地下,一路踏入正殿,身形如风
他就知道不能离开风衷半步,到达汤谷时一切都变了,凡人们已经忘了发生过什么,只有穷奇清楚来龙去脉
就算穷奇不清楚他自己也有数,能这么做的唯有郁途
屏风后方走出了郁途的身影,长长的白发在身后拖曳无声:“东君?”
曦光手中一紧,长鞭如蛇轻游:“风衷呢?”
郁途冷笑:“原来我一直想揪出来的帮手就是你,这么久了,没想到遮掩最好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看似懒散平庸的东君”
曦光眉眼森寒,视线四下逡巡:“我问你风衷呢?”
郁途嘴角的笑渐渐阴森,直至愤恨,四周溢出幽幽煞气:“就在这冥府,但你永远也别想带走她”
殿中忽而卷起了狂风,煞气被席卷着散在外围风口当中的曦光黑衣鼓袖猎猎有声,乌发张扬恣意飞舞,手中的长鞭指向上方,一点金芒亮起,浮在沉沉黑暗当中,九天仙神皎然色,如今盛怒如魔
“那我就劈开这冥府”
郁途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这是何等重罪?你敢?”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曦光的长鞭重重甩了出去,金芒闪耀,撕裂了黑暗,强烈的日光照了下来,如利刃一般迅疾猛烈地一刀,切开了正殿,蔓延去无边无际的尽头
郁途抬袖遮住自己,迅速退隐不见冥府中的楼阁坍塌,地狱崩裂,传出了震天的哀嚎,无数亡魂在日光下灰飞烟灭
曦光踏着日光大步往前,结界毁坏,山腹裂开,忘川河水也行将干涸,黑色藤蔓包裹的封印安静地躺在山石之间,一尺来高,形如种子
他不敢置信,踉跄到了跟前,手抚着封印:“小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