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抚了抚手指上的丹寇，道：“你利用秦觉宗对你的愧疚之心，拉拢江南望族旧臣，扳倒了陌哥哥，还要立秦言落为皇后，就不怕秦言落身上落个暗中勾结奸夫，背叛北宫陌，无耻下流的罪名？”

“到时候，她已然是我的皇后，谁敢议论，杀无赦！”

“哟！没想到凌哥哥也有这样杀伐果决的一面，我以为你被先皇太后宠溺太过，性子一直阴柔如水呢！”

“你不也是如此？过几日，你混在一群望族之中，装作仆役，这张脸尽量隐着点，否则太招摇。”

“是，这张脸，确实太招摇……好皮相啊！”

北宫凌转身，看向远处慢慢走过一个人来，脚步蹒跚，行动迟缓，急忙上前扶着，道：“母后，你腿不好，就不要走这么远了。”

楚楚在后面福了福身子，道：“太后娘娘千岁懿安。”然后便很自然地上前，扶着太后往庭轩中走去。

太后轻搭上楚楚伸过来的手腕，边走边说，“呵，许久听不得别人唤我太后了，一听见别人唤我太后，我便想到是那个孽畜当了皇上！”

楚楚替北宫陌辩解道：“陌哥哥他对太后娘娘也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彻查太后娘娘您的死因，也不追究，这才让太后娘娘您能安稳藏在此处。”

“他哪里是不愿意彻查？不过是当年他新帝登基，国事繁重，哪里有空顾及到我这个老太婆子？”

太后端坐在高椅上，苍老的手扶着矮桌，声音沙哑，道：“当年他抢走凌儿的皇位，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现在假惺惺的假装什么孝子？他配吗？除非他甘愿亲自把皇位让给他弟弟，才算对得起我这个母亲的生育之恩！”

北宫凌半蹲下来，给太后轻轻揉腿，“母后，就不要思虑这些不可能的事，他连与我有婚约的言落都光明正大的抢了去，怎么可能舍得放弃皇位？只要他知道哪些东西是我的，不管他自己喜不喜欢，都要强抢了去。”

太后疼爱地摸摸北宫凌的头，轻声道：“适才你与楚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为了那个什么言落的安危，让楚楚把她先行藏到安全的地方，这事，我觉得你做得不错，那什么言落的，若真是北宫陌看重之人，拿在你手里，也有好处。”

北宫凌抬头，眼神认真道：“母后，我没想着拿言落威胁他。”

太后看出来北宫凌对那什么言落有情，不急着教训他，只是道：“凌儿，若是到了非常时刻，你千万不要心软，你已经对那孽畜心软过一次了，这一次，你一定要拿下皇位！”

北宫陌带兵攻城，北宫凌还曾想着不与他兵戈相见，派了人去劝北宫陌，只要他放弃，便可保留他的离王的王位，没想到，北宫陌还是杀进了城。

“凌儿明白。”北宫凌郑重点头，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北宫陌当哥哥了。

“好孩子，你起来，蹲地上脚麻。”

太后将北宫凌扶起来，对楚楚招手道：“楚楚，你过来。”

楚楚上前去，福了福身子，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太后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楚楚，那个孽畜……委屈你了，要与他在无底谷里待一辈子。”

楚楚低眉一笑，“太后娘娘，我乐意！”

“你且放心。”太后靠近她，压低声音，小声道：“这世上，你这张脸，只有你一个人。”

这张脸……只有她一个人？

楚楚理解到太后的意思，就是要让秦言落死？

她太后，震惊地看向太后，有些不敢相信，旋即嘴角上扬，懂事又乖巧，道：“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容不下秦言落，也是因为北宫凌话语里对秦言落用心太过，那个母亲能容忍在儿子的心里越过自己去的女人？

太后容不得秦言落，自己也容不得秦言落，两人正好心意相通。

再看向一旁的北宫凌，他现在还不知道他敬爱的母后，早早地盘算着对他心中的女子下手，比她可悲多了。

太后老脸的皱起阴笑，扶着楚楚起身，道：“好了，过些日子，我也该露面了，那个孽畜，好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不去会会他，不就白白受了当年幸幸苦苦生下他的罪了吗？”

北宫凌上前扶着，一步一步领着太后走出来，道：“母后，小心脚下，你这老寒腿，冷风一吹就疼，晚上我让下人替你熬些敷药，我亲自给你敷，过几日出门也就不怕了。”

太后笑道：“费那个心思做什么？这老胳膊老腿的，什么药都不顶用，你这些年给我送来的神丹妙药，我也都用了，只当蔬菜汤喝个饱罢了，哪里见什么效用？”

眼底，是对北宫凌满满的宠爱与疼惜，苍老的手紧握北宫凌白皙的手指，继续道：“我就盼着，你把皇位拿下来，我风风光光的回去，做我的太后，若是你这次拿不下来……”

北宫凌立刻打断她的话，半责怪半不满道：“母后，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儿子肯定会替母后拿下这个皇位，迎母后回宫。”

“好，我知道……这一次，我与你一起……只是我怕你急功近利……太过急躁……若是这次不行，我们也可以徐徐图之，先把那个孽畜的名声毁了，再……”

北宫凌坚定道：“母后，这一次，我一定要一击即中，绝不留后患！”

太后见他这般，放低声音，语重心长道：“哎！我就是怕你这样……那孽畜不是好对付的，你这样冒进，会伤到你自己的。”

北宫凌沉下心来，安慰道：“母后，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至少性命无忧，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我接你回宫。”

他见过秦言落属于北宫陌时候的样子，见过秦言落被北宫陌血魂爆发折磨之后的样子，见过秦言落坐在北宫陌怀中，一点也不乐意的样子。

没有什么比这些画面，更能刺激他了，就连北宫陌登基那天，他都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心中只有愤怒与仇恨。

唯独看到秦言落的时候，他才觉得极其的不甘心，原本属于他的秦言落，为什么在北宫陌的怀中？凭什么？

四年！整整四年！北宫陌登基了四年，见到秦言落那一刻，才想起来那一份遗诏，才想方设法把她强娶入宫。

如果不是自己与秦言落有婚约，北宫陌怎么可能会抢走她？

北宫陌，他这位哥哥，只要是自己手里的东西，他都要抢，不管是皇位还是秦言落。

既然他要抢，北宫凌就要抢回来，皇位是，秦言落也是。

“凌儿？凌儿？”

见他心中若有所思，太后唤了他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朝太后笑道：“母后，怎么了？是走乏了吗？我来背你吧。”

眼见着北宫凌就要蹲下，太后赶紧摆摆手，笑道：“不是不是，我的腿好久没走路了，偶尔走走，松泛松泛也好，刚才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