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过了晚餐,因为今天出海游玩已经很累,所以彭景蔷没再粘着卓英爵,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刚一踢开门,卓英爵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打开淋浴疯狂冲洗自己的身体。
浓烈到令他作呕的香水味仿佛浸透了他的肌肤,无论他怎么用力擦拭也驱散不尽属于彭景蔷那股恼人的气息。
卓英爵将浴巾围在腰间,伸手抹开水雾朦胧的镜子。镜中人坚实健美的上身赤裸,如雕刻艺术品的面庞湿漉漉地滴着水珠,一切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是一双如晨星般的眸子却凌厉得渗人。
他拿起手机拨通沈赫的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便迅速接听。
“查得怎么样了?那个警卫的家人现在在哪儿?”卓英爵用手背狠狠抹了把下颚的水珠寒声问。
“抱歉总裁先生,我想357号的家人应该是被彭家控制住了,目前还没有线索……”沈赫声音难掩忧忡。
“一个星期过去了你告诉我还没找到?”卓英爵一拳击在镜子上,玻璃霎时展开丝丝碎痕,“德恩安保和警卫队的侦查水准在整个s市乃至全国都属顶级,区区一对母女竟然这么久都找不出来?他们是想集体卷铺盖滚蛋吗?!”
“如果357号的家人已被ka秘密送往国外,那追查起来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我知道您现在处境艰难,但请您稍安勿躁,我们一定会尽快查出那母女的下落。”
“艰难……你不是我你怎能理解我的痛苦!”卓英爵嗓音逼出愤怒,“我现在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想吐,那女人只要一碰我,我就觉得自己的皮肉要烂了,要生出蛆来了!”
“没、没那么夸张吧。”沈赫干笑。
“你知道个屁!”卓英爵气到爆粗,“总之抓紧查,再查不出来你跟他们一起滚蛋!”
恶狠狠地挂断电话,他只觉胸膛间有团火在燃烧,烧得他坐立不安。
卓英爵不是不知卓威森在打什么鬼主意。以董事长之精明,手腕之老练很辣,怎能忍得了被彭坤威胁?若换平时他早想办法反击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这是他卓英爵惹的麻烦,所以他忍了。
卓威森这是要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让他娶了彭景蔷进门,明里暗里地恶心着他,让他受德恩与ka的双重掣肘,永远活在阴影之中。
卓英爵怒极反笑,那笑深镌浮露在镜面中,散发着修罗般邪气斐然的凶狠。
夜,幽深。
月色皎然,如碎琼乱玉撒在海面上,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光辉。
晚风温柔地吹进房间,吹乱了卓英爵本就纷繁的心绪。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白天发生的场景——叶微澜纵身一跃跳进海中,矫健优美的身姿仿佛这女人生来就是海的女儿。
他懊恼地深深吸着烟,本来已经烦不胜烦,可偏偏那女人又窜进他心里兴风作浪。只要他稍稍松懈,她就有能耐趁虚而入,从他虚掩的心门狡狯地钻进去。
他为了打击叶微澜,设计和彭景蔷同游海岛,还让她像个佣人似地陪同在侧。不仅如此,为了让她生妒他还故意与彭景蔷亲近,为了刺激她他甚至不惜作践自己逢场作戏……
可到头来叶微澜不但视而不见,还偷偷冷笑!那抹笑别人没看到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卓英爵眉宇森深地发着愣,连烟燃到尽头烫了手指都浑然不觉。
抽光了一整盒的烟,他的睡意也彻底被他抽光了。
他推门走出房间想借着月色海风散步,顺便想想下一步的棋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静谧夜色中隐约传来女孩子的嬉闹声,卓英爵满心诧异地寻声走去,来到那片露天泳池旁。
四周灯光昏昧,池中水已放干净。叶微澜和阿玫正在泳池里嬉笑玩闹着,用水管互相呲着水打水仗,两人都已是浑身湿透,狼狈也是狼狈得俏皮可爱。
卓英爵站在暗处默不作声,倒也不是想偷看,只是他从没见过活泼得如此真实可亲的女孩子。就像跳跃的浪花在他眼中畅快地撒欢,他不想打扰她们的轻松自在,他看在眼里也觉得这是属于自己短暂的好时光。
叶微澜和阿玫闹累了,双双躺在泳池中央仰望星空。
“哇……好美……在s市不管多好的天你都看不到这么漂亮的夜空。”阿玫露出心醉的痴笑,“要不是干了这行,可能我这辈子都没机会游览这种私人岛屿,还能站在那么豪华的游艇上出海,真像做梦一样……”
“但你却要忍受彭二小姐的无理取闹,还要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刷泳池,如此一衡量我看还是早早回去比较好。”叶微澜无奈笑道。
“那不是也有你陪我嘛~”
“可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被连累挨这种折磨。”她眼神划过愧疚。
“小叶,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阿玫侧过头正色注视着她,“我喜欢你的坦诚。你不像vip其他同事那样耍心眼儿,天天老想着自己提自己的业绩怎么坏别人,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但我是个骚货、狐狸精、坏女人啊~”她促狭地自嘲。
“哎呀!她们那是嫉妒你!嫉妒你能吃着卓总那颗大葡萄!”
卓英爵在旁听得一脸黑线,论谁被比成紫不溜丢的大葡萄恐怕都会一脸黑线。
“他算哪门子葡萄?他就是颗炸药,谁靠近他谁都会被炸得体无完肤。”叶微澜不由得面露憎恶。
“不过说真的小叶,我这次来之前本以为卓总很喜欢你呢……真没想到,他竟然转头就和ka集团的千金在一起了,说实在的真是有点儿……太渣。”
卓英爵发现话题引到了自己,心里一动,忙蹑手蹑脚地靠近几步,想听得更清楚些。
“男人都是见色起意,彭二小姐风骚漂亮,卓总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理所当然啊。”叶微澜不以为然。
“可你……你不伤心吗?”阿玫对她的释然很是惊讶。
叶微澜麻木地仰望高阔的夜空,声音冷静到近乎冷酷:“不伤心。”
短短三个字,每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了卓英爵的心坎上。
黑暗中他面容冷煞得似俊美的撒旦,眼底恨意肆虐,如海浪汹涌澎湃。
她确实不伤心,非但不伤心,她甚至还能谈笑自若!
她凭什么还能笑出来?见他令有新欢,见他对自己熟视无睹,见自己像个被用烂的废物一样丢在旁边她难道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一点儿都不愤怒?
“为什么?卓总多金又帅气,对你又照顾,那次他为了帮你解围连亲妹妹都让他当众教训了,这么好的男人被别人抢走了你怎么能不伤心呢?要换我我得哭得魂儿都飞了!”
“阿玫,你要永远记得我说的话。”叶微澜缓缓阖眸,淡淡地道,“一个男人不管他再如何优秀,对你再怎么体贴关心,甚至再如何为你花钱,说他爱你。但只要他将别的女人搂在怀中的那一刻起,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将一文不值。”
“虽然道理确实如此,可卓总……难道就不能成为你的例外吗?”阿玫还是对她失去了卓英爵这块天鹅肉而感到惋惜。
空气中陷入令人心悸的安静,只有晚风吹拂椰树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卓英爵这一刻心跳如擂鼓,他同样在等待着她的回答,那种焦灼的心情他前所未有。
“卓英爵当然可以成为我的例外。”叶微澜冷幽幽地牵起一抹邪冶的笑容,“对于从没有令我动心过的男人,给他这点容忍度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刹那间,他整颗心都被怒火吞噬了,烧得满地狼藉。
“小叶……小叶你醒醒……”
阿玫颤声拍了拍叶微澜的肩,她缓缓睁开双眼,当看到身着黑色丝绸睡袍的卓英爵站在自己面前时,她愕然从地面上惊坐而起。
他寒极的目光落在阿玫惊惧的脸上,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阿玫吓出一身冷汗,哪儿敢再有逗留,忙一溜烟便消失在了黑夜里,连头都不敢回。
叶微澜坐在冰凉凉的水池里,她想站起身,可卓英爵却一步步逼到她面前让她浑身僵化,难以动身。
直到脚尖顶到她的脚尖,他才终于停住脚步。
“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叶微澜声音干涩而低迷。
卓英爵缓缓蹲下来,灼人的目光戳痛了她的双眼。
他身上的黑丝绸在月光下流淌着诡异的白光,像已按耐不住将她淹没的欲望。
“不公平。”他幽幽吐出三个字,如鬼如魅。
“您……说什么?”她满目怔忪,显然不知刚刚她的话已被他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我总在想,用什么办法可以报复你对我的无情。”他攫住她的下颚,眼神尖锐如匕首抵在她的咽喉,“想来想去,只有我笑的时候你在哭,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会得到报复带来的快乐。”